37.037 三人开店

“这怎么好劳烦长公主来迎接,您和县主都是金贵人,出门接人这种粗活怎么能让您二位做呢?”

她的语气虽然极其客气,但是任谁都能听出其中蕴含的浓浓不满意味。

顿时周围有说有笑的妇人们,就停下了话头。

一个个想起还在门口接人的颜雯,有还在当媳妇子的小妇人,顿时心有戚戚焉。

“哎,亲家母说得是什么话呢?这是雯儿孝顺,我一说跟她一起出门迎人,她就心疼我,说什么外头晒。至于康阳,雯儿就更拦着没让去,今日是她的生辰,说是好好享受一番。况且未出阁的姑娘在家里能享几年福啊,是她这个做嫂子的有心了。”

长公主脸色一变,不过很快就稳住了。

虽然她心头恨这个老婆子口无遮拦,但是面上总不能真撕破脸皮,遂也用了阴阳怪气的话堵回去。

颜老夫人气得心口痛,面上发白。

“表姐惯会说笑,从小时候就这样。热情好客的很,之前总让我们去宫里找你玩儿,回回都说要迎我们,结果次次去了都是躺在床上还没起的。如今都是当婆婆的人了,一晃也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说着当年的玩笑话呢。”

华旋自然不会让长公主就这么欺负颜老夫人,脸上堆着一抹笑,那可比长公主笑得还甜。

说来也可笑,按照颜家的辈分来说,颜雯是华旋的小姑子,可若是按照皇家礼数来说,颜雯可是华旋的侄媳妇。

越是天潢贵胄,这家家通婚的辈分就会越乱。

长公主顿时就说不出话了,心里直犯嘀咕。

华旋比她年轻那么多,但是却命苦,头一次嫁个早死的病秧子,只留一幼女。

后来又嫁了个颜家二老爷,最近在准备给康阳找婆家的长公主,对望京这些豪门男人最是了解不过了。

颜家男人看着个顶个都是精英,但越是这种大家族男人,越不会被情爱和夫妻之情所禁锢。

在他们眼里,自己的姓氏门阀最为重要,女人不过是个附庸品,必要时候,连妻儿都能舍弃,所以最是凉薄。

越是顶级豪门的嫡系、长子长孙,被长辈们赋予越多期望的男人,肩上的担子越重,情爱也越浅薄。

他们早就被教育成了维系家族的合格工具。

颜宗泽虽是嫡次子,重担应该都在他兄长身上,偏偏他哥聪明绝顶,却是个病秧子。

因此他也最凉薄。

所以当圣旨下来,要华旋嫁给颜宗泽的时候,长公主心里隐隐是要看好戏的。

这个从小就长得漂亮,而且有姑姑保驾护航的小表妹,似乎在亲事上命运多舛了。

可是如今看来,她改嫁之后,从宋家那个魔窟里掏出来,倒重新焕发了生机。

此刻她哪里还有一脸寡妇的哀愁相,肤色白里透红,身段盈盈一握,一看便知颜宗泽对她甚好,竟是有了几分新嫁娘的娇憨。

“表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说我惯会躲懒?”长公主当下就变了脸,暗咬着银牙,像是随时都要发怒。

华旋却是眉头都不挑一下,脸上笑意更甚:“诸位瞧瞧,我这表姐又开起玩笑了。我哪是说你爱多懒,我是说表妹一向喜乐安康,多福多寿。在宫里有太后和当今疼您,出嫁了又有表姐夫这一家子疼,等到这时候,还有孝顺的儿媳妇,一辈子清福享用不尽。”

她边说边搀扶着颜老夫人落座,行动之间又照顾着一直被长公主故意冷落的颜大夫人,举手投足之后,都透着八面玲珑的风范。

“只是我家老夫人和大嫂不常出门,不知道你这是玩笑话。我是怕她们被你给吓着,也怕诸位夫人误会,才解释一二。若是表姐心里不快,我便自罚三杯清茶,当是赔罪了。”

她安顿好老夫人和长嫂,当下就要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长公主被气得面色发白,偏偏不能发作。

华旋这一番话还真是滴水不漏,既把躲懒的名头安在她头上,又把她们颜家女眷摘得一干二净。

她若真让华旋把这三杯茶喝下肚,那这无理取闹又小肚鸡肠的罪名,就得让大公主给担着了。

“表妹说得什么话呢,知晓我是玩笑话,还当真。未免太小气了些,你们这些丫头把姑娘们带去康阳那边,让县主好好照顾着,莫要怠慢了贵客!”

长公主忍着气,把话题带过。

因为情绪不佳,跟着进府的三位颜家姑娘,她都没顾上细瞧,甚至都忘了给颜如玉这个表侄女见面礼了。

贵妇人这边再次热闹了起来,经过方才一番唇枪舌剑,众人皆知这位颜家新进门的二夫人不好惹,不少心思浮动的女眷,还趁机与她攀谈。

华旋之前嫁去宋家,一直在江南之地,许久未回京,但是交际能力丝毫不生疏。

她早就知道长公主爱作妖,每次大肆举办酒席的时候,都会仗着自己的长公主身份,故意落颜家女眷的脸面,为了打压颜雯的脸面。

不过今日,华旋来了可不怕。

长公主就长公主,她还是郡主呢,就算是告状,那也扯不到政治因素,最多是表姐妹斗嘴。

她看着长公主那边逐渐受冷落的架势,而与颜家女眷示好的人越来越多,华旋顿觉心里舒坦。

女人的嫉妒心有时候来的莫名其妙,她表姐贵为长公主,什么没有,却还是会隐隐对她出现敌对心理。

不过这才刚开始而已,她华旋的确命不好,在亲事上连栽两个跟头。

可是嫁给颜宗泽,一方面代表了这个男人不好伺候,另一方面也代表了这个男人有本事,跟着他并不会吃多少苦。

比如此刻,一心要嫁给徒有其表的驸马,想要制住男人的长公主,就享受不到真正有权势的男人,带给她的光环。

再说颜如玉这边,一行三人跟在丫鬟身后往庭院走。

颜宝珠从刚开始趾高气昂,幼稚地一定要走在颜如玉前面,到现在脚步越来越慢,甚至低着头跟缩头乌龟似的,说不出的怪异。

“二姑娘,您若是想逛园子,等见过我们县主,奴婢再带您来四处逛逛。否则容易迷路。”

显然连陈府的丫鬟都发现了她的异常,好几次颜宝珠都掉队了,立刻善解人意地道。

“啊,不是,我有些走神。”颜宝珠立刻加快了脚步,却依然走在最后,再也不像先前那样,故意挤颜如玉了。

似乎一听说要见康阳县主,她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

颜云舒停下脚步,主动拉起了她的手。

“走吧,跟着我。”

她这样倒是一副长姐的架势,颜宝珠立刻紧了紧她的手,期期艾艾地跟在她身边,甚至还紧张地抓住她的胳膊,活像是受欺负的小乞丐一样,怕被人丢下。

颜如玉看到这一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由得勾了勾唇,脸上露出一抹讥诮。

这时候的颜宝珠,也顾不得阶级敌人是否嘲笑自己了,只知道她要倒大霉了。

这辈子最怕的就是进陈府,康阳县主当真是个坏女人,一个比后娘和继妹还要坏的存在。

见到一旁有来攀谈的夫人,立刻就能说起来,隐隐成了人群的焦点。

长公主伸手按了按胸口,只觉得嫁进颜家去的表妹,更加让人讨厌。

老夫人轻声跟大夫人说了几句话,便悄然出去了。

她被丫鬟领去了偏厅,好容易才等来颜雯。

母女俩私下相见,颜雯早就不是之前那副迎客时八面玲珑的模样,反而通红着一双眼,脸上满是焦急与忧愁的神色。

“娘,我可怎么办?果然被你说中了,十日前,那外室就被送进了院子里。从不出门,还是我趁着她找人量体裁衣的时候,塞了个人进去,才把她的画像画出来。康阳这是要我的命啊,那女子分明就有一张狐狸精的脸,长得还比我更年轻,说话细声细气……”

颜雯既怕自己动作太多打草惊蛇,又心痒痒想去看看这个预备着的外室,究竟是何模样。

能让她的小姑子,如此有把握把她这个正室给干掉了。

可是等到画像出来之后,她就更加寝食难安,日夜难寐。

只要闭上眼睛,就想起自己身边的男人,睡在别人的床上,如何能安心?

颜老夫人见她整个人都慌了神,立刻伸出手一把拉住了她,轻声安抚道:“你莫急,娘有法子。娘前些日子收到一封信,虽未署名,但信上有一妙计。我已然与你两位兄长通过气,今日一定会让那个外室消失,并且还让康阳付出代价。”

颜雯如今已然有些草木皆兵的状态,急声问道:“这来历不明的信是否能信得过?会不会是康阳和婆母的陷阱,想要将颜家也拖进这趟浑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