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话就说吧,不过不让我打你姐姐这事儿,可没得商量。她要是在不教训,就不得了了。况且我又不是蠢人,打她的时候,根本不会牵扯你与你母亲,让她怪不到你头上,反正她犯了那么多错,随便挑都能有一堆。”颜宗泽不等她开口,直接拿话堵她。
“颜叔教女,我这个做晚辈的自然不会插手。只不过姑娘家都是娇弱的,被您这一打,姐姐若是病了,您以后可就不好再下手管了。况且我们这么大的孩子,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这阵疼过去了,又可以作威作福。”
颜如玉坐在椅子上,琵琶立刻拿了披风给她靠着。
“她敢!”颜宗泽眉头一皱。
颜如玉喝了一口热茶,又接着道:“敢不敢的我不好说,打在儿身痛在父母心,疼痛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以前我不听话的时候,我娘不舍得打我,就会把我最心爱的东西夺走,我若爱上练琴,她便把琴搬走;我若痴迷下棋,她便不允许我的房中出现棋子和棋谱。我惹恼她严重的时候,她甚至都不允我房中的丫头与我说话,我既没了乐趣,又寂寞无聊,最终撑不了几日,便向她低头认错了。”
颜宗泽原本还是心烦意乱的,结果听到这里,顿时就认真了几分,显然是听进去了。
坐在他下首的小姑娘,很有涵养,哪怕身子不好,但是待客之时,也挺直了腰背。
这种大家族教养出来的规矩,已经渗入了骨髓中,再配上她那张娇俏的脸蛋,即使还是个豆芽菜,也是个不一样的小姑娘。
可惜这样人中龙凤的小丫头,怎么就不是他亲生的呢?
“你娘很会教孩子。”他点头应承了一句。
颜如玉扯着嘴角轻笑,笑容略带苦意:“是的,我娘给了我一切。我想若是二姐姐也想有个这样的娘亲吧,就跟我希望有一个身体康健,肩膀宽阔的父亲一样。可以替我遮风挡雨,不再受无父之苦。”
颜宗泽一怔,审视地看向她。
小姑娘把这话挂在嘴边,不知道究竟是何意。
“我跟着娘嫁进国公府,并且还改姓颜,却从不曾叫您一声爹。不知道玉儿有没有这个福气叫出口了?”颜如玉偏过头,极其认真地看向他。
颜宗泽也变得正经起来,立刻点头:“当然可以,我是怕你不愿意叫。”
颜如玉的亲爹宋良在她五岁的时候就死了,她对父亲的记忆,只有父亲身体不好,缠绵病榻的景象,既不能抱着她,也不能长时间与她说话。
宋良死后一年,赐婚圣旨下,华旋陪着颜如玉守孝三年,才准备嫁妆,这门亲事直到她十岁这年才成。
颜如玉摇头:“没有不愿意叫,只是不安心。”
她低着头,不知是想起什么,身体微微的发颤:“其他颜家人,或许并不愿意我姓颜,也不愿意认我这个颜三姑娘。”
看着对面小姑娘不知所措的模样,好像随时要缩成一团,颜宗泽在心底轻叹了一口气。
显然颜如玉比颜宝珠更可怜,宋家一夕覆灭,她们母女俩进了颜家门,却并不一定被接纳。
“是颜叔疏忽了,我会给你和你娘一个交代。”他站起身走过来,抬起手似乎想拍拍她的发顶。
但是看到小姑娘梳着两个包包头的模样,还是转了方向,最终只是拍拍她的肩膀。
他不知道该如何跟晚辈小女孩儿相处,就连他亲生女儿颜宝珠,都是丫鬟婆子伺候的,一般不沾边。
若是个男孩儿倒好了,带着他骑马射箭,保管小家伙迷上他。
可是女孩儿,还是如此娇滴滴又长得好的小姑娘,他完全茫然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