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凤荣想了想道:“那你过来吧。”
“好的,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陆一伟立马下楼,让宁玉刚的司机将他送到市委家属院,匆匆上了七楼敲开门,吕凤荣已穿戴整齐恭候。
陆一伟闻到了酒味,不想耽误他太多时间,直奔主题,道明来意。
吕凤荣听后,双手抱着肚子闭着眼睛想了半天,然后睁开眼看着他道:“这是白书记的指示?”
陆一伟不敢撒谎,实话实说道:“白书记的手机一直未打通,应该在飞机上。但是他登机前指示我,不惜一切代价处理好该事件。”
吕凤荣打起了官腔,摇头晃脑道:“一伟啊,你也知道人事调动非儿戏,是需要白书记签字然后上常委会通过的。即便是平级调动,如果没有白书记的签字,我不能开这个口子,何况是从下面的县市往回调。要不这样吧,给他办个借调手续,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对于他手中的权限,陆一伟一清二楚。一个普通人提拔副科再调回省城,对他来说轻而易举,那需要征得白书记的同意。全市将近30000员干部,要是什么人的都亲力亲为,还不把他累死。
陆一伟坚持己见道:“吕部长,眼前的这件事就得特例特办,如果再拖延下去,对白书记不利,对整个企业搬迁都非常不利。如果白书记知道您为了此事操心上手,我想他不会不念你好的。”
当官图了什么,在陆一伟的世界里还没有构建起完整的成熟的系统的框架。就像一座城市的规划,他不过是城市里的一粒沙子,远远达不到成为架构搭建、掌控全局的主人。
人的一生总是充满戏剧性,信誓旦旦抱有伟大理想,将来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可谁又能左右了命运,尤其在官场,二指宽的调令足以摧毁你的伟大抱负。
他想过从政吗,从来没有。当初回到家乡一脚踏入校园,只想着把所学到的知识教授给下一代,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娶妻生子,陪伴在父母身边为其养老送终,把子女培养成对社会有用的人,仅此而已。抬头就巴掌大的天,即便有拯救宇宙的抱负,实现得了吗。
然而,命运注定不会让其平凡。一纸调令从教育系统抽调到统计局,参与全国声势浩大的人口普查,仕途生涯就此拉开大幕。当时抽调的人不见得他日后成大器,顶多觉得他是老师,填写表格的时候能把字写得规范一些。
这算是人生的一个小拐点,但真正起决定作用的还是那次大会,他把握住机会站起来回答了市委书记提出的问题。就此,卷起铺盖踏入政府办,从一个写材料的小秘书做起,靠着扎实的文字功底以及灵活的头脑成为时任县长身边的红人。
那时候的他切身感触到权力带给他的快感,局长见了客客气气,甚至点头哈腰,要搁在以前,村长见了他都不带理的。不仅如此,又傍上“政治联姻”,助推他的事业再上一个台阶。本以为插上了腾飞的翅膀,谁知道命运和他开了玩笑,将其丢掉北河镇,一待就是五年。
在那时期,他万念俱灰,放弃了一切希望,不再抱有任何幻想。几次辞职的冲动都被命运折服,因为他失去了生存的本领,几年的从政荒废了他的技能,也许,除了当官,他什么都不会做。
命运没有忘记他,直至张志远的出现。他再次启程,重回政治核心。可以说,张志远给了他第二次生命,从副科到正科,再到副处,只用了三年不到的时间。要知道,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在一个县能到了正科就顶到天了,他一步跨到旁人无法企及的位置,有质疑,有反对,但张志远顶着巨大压力扛下来了。不为别的,除去上下级关系外,还掺杂着不可言喻的情分。
从张志远调离的那一天起,他的政治生命刚刚唤醒,开始把自己的思想贯彻到治县理念上。在黑山县的时间很短,但那段时光是他最快乐的。
从政十几载,他不敢说是廉洁奉公,至少活得坦荡。别人上台是为了大把捞钱,他已经完成了资本原始积累,不再需要利用职务之便大肆捞钱。另外,他本身对金钱看得不太重,够花就行。人一旦满足了某方面的欲望,即将转向另一方面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