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线渐渐浮现出来,白宗峰已经搭上了省长赵昆生和副省长沈广明的车,有意将今晚在座的几位都拉进去,但其他人似乎并不热情。
陆一伟想起从前的聚会,聊得热火朝天,彼此之间似乎并无顾虑,而今天悄悄发生了变化。到底是谁变了?难道是环境变了吗?他有种预感,这个圈子在未来的若干年内将会彻底瓦解,甚至可能成为竞争对手。因为,他们彼此已经在提防着。那到底谁最先跳离这个圈子,他觉得徐才茂最有可能。
徐才茂本来是原省委书记黄继阳提拔上来的,但章秉同上台后立马调转风向立马中止企业改制,而是旗帜鲜明地搞起了城镇化。这一举动表明,他在向章秉同示好。
另外就是白宗峰,如今已围绕赵昆生建起了“京城派”的圈子,那现在的这个圈子随着蔡润年的失势已经没有多大利用价值,迟早会单飞。
官场就是如此,每个个体的存在都是以共同利益而物以类聚,一旦利益稀释或转嫁,曾经牢不可破的同盟瞬间土崩瓦解,分崩离析。而这个利益取决于核心人物的荣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当年的谭老不正是活生生的例子吗,自从他不过问政事后,谁还会记得他,顶多过年过节登门拜访,仅此而已。
政治是残酷的,越到高层,斗争越隐晦,却越激烈。
陆一伟正回想着,范春芳突然间躺在他身边,吓了一大跳。
“你多久回来的?”范春芳光着身子紧紧地贴在身上,双手不停摩挲着。
陆一伟道:“差不多十二点半吧,回来不早了就没打扰你和孩子,朗朗睡着了?”
“嗯。”范春芳有些委屈地道:“一伟,以后你能不能少应酬点,经常晚上见不到你,早上也见不到,都不知你在忙什么。”
陆一伟搂着范春芳道:“春芳,我也想回来多陪陪你和孩子啊,但身不由已,以后尽量早回来。”
“嗯。”范春芳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道:“爸今天找你了吗?”
“没有啊,有事?”
范春芳含含糊糊道:“爸今天过来了,见你不在就走了,我还以为他给你打电话了。”
“哦,明天正好是周末,我们带着朗朗过去吃饭。”
“好啊。”范春芳高兴地道:“我妈也想朗朗了,正好。”
“爸没说什么事?”
范春芳思索半天道:“没说什么,不过我听我妈说他想争取下东州市市长的位子。”
“哦。”陆一伟明白了。自从韩洪刚出事后,很多人蠢蠢欲动,都想着争取一下,看来范荣奎也不安分。
“我妈说,爸去找杨同耀了,让他出面给争取下,如果不出意外,问题不大。”范春芳道。
杨同耀作为全省首富,虽是民营企业家,但头上冠名多种名号,“全国人大代表”、“西江商会会长”、“铝业大王”、“中国百佳杰出企业家”、“纳税大户”等等,最有意思的是,被人们戏称为“民间组织部长”,他的手伸向各个领域,甚至左右着省委省府的各项重大决定,何况是人事调动,简直是小菜一碟。如果他真要出面,这事八九不离十了。不过,以范荣奎的资历到东州市当市长比较够呛。
隆冬时节,天寒地冻。空荡荡的公园里没有一个人,唯有伫立在路旁的路灯寂寥与风雪作伴。已是凌晨,有些冻手冻脚,哈出的热气迅速凝结成雾,就连鼻孔里似乎都结了冰。
陆一伟知道石晓曼为什么把他叫到这地方来,防止无端猜测。石晓曼虽然对他还存有幻想,但早已走出了阴影,毕竟对方已成家。
“我送你回去吧,外面冷。”
石晓曼裹紧羽绒服点点头上了车。
石晓曼住在市委大院公寓,一室一厅,条件还不错。回去的路上,陆一伟小心翼翼地问道:“晓曼,要是把孩子要过来,你打算怎么办?”
石晓曼望着前面长叹一口气道:“到时候再说吧,不行就送回老家去让我爸妈先带着。”
“那孩子不上学了吗?”
“……”石晓曼低头深思半天道:“再说吧,不行我带着她。”
“那怎么能行,你的工作并不轻松,经常加班熬夜的,时间长了把孩子就耽搁了。”
“那我又什么办法,唉!”
沉默了半天,陆一伟道:“晓曼,你离婚这么长时间了,是该找个人了,一个人过着太累。再说你还年轻,再过两年想找好的就不容易了。”
石晓曼一脸忧愁道:“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如果为了生活将就找个还不如一个人单着。万一要是再遇到曹晓磊那样式的,我都不知道今后该怎么办。要不你给我留意个?”
话音刚落,陆一伟脑间瞬间闪现出张志远的身影。张志远刚好刚刚离婚,地位身份都在那里摆着,人长得虽不高,但形象还可以。不过年龄悬殊有点大,相差十几岁,不过在当下这并不是问题,年纪相差大的多得是。想了半天,不好意思开口。
眼看就要到市委家属院了,陆一伟终于鼓起勇气问道:“晓曼,你觉得张书记人怎么样?”
石晓曼不知所云,点头道:“挺好的啊。”
“那,那你觉得你俩在一起合适不合适?”
“啊?”石晓曼迟暮,愣了几秒苦笑道:“一伟,你开什么玩笑,张书记人家是有家室的人,想什么呢。”
“他离婚了。”
“什么?”石晓曼吃惊地道:“什么时候的事?”
“差不多有半年了吧。”
“为什么?”
陆一伟道:“谢玉芬觉得嫁给张志远委屈,过得不顺心就离了。两人是协议离婚的,知道的人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