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设备的多少钱?”
“我们现在主要生产的还是最普通的玻璃,产能结构单一,且利润极其低,而其他玻璃厂已经开始生产钢化玻璃,中空玻璃等,已经远远落后人家了。如果上生产钢化玻璃生产设备,日本进口的少说也在几百万。”
得!本来是要钱,现在对方和自己伸手要钱了。他不能露出破绽,道:“你说的这个情况向严书记和靳县长反映过吗?”
“怎么没有,报告都打上去好几回了,一直杳无音讯,石沉大海。”朱晓波有些无奈地道:“这也不能怨严书记靳县长,换做谁这日子都不好当家啊。”
“这事我心里有底了,随后我会专门过来和你研究此事。”陆一伟起身道:“老朱,你的想法和思路完全没问题,能跟得上时代发展。玻璃厂虽是县属企业,但不能坐等输血,更应该多想想出路。我们县本来也没几家企业,你要是再倒闭了,县里可真就没什么了。”
朱晓波也不指望陆一伟能解决,领导来都是走马观花看一看,提到实质性问题就退缩,让他倍感失望,可又有什么法子。道:“陆书记,您的话我记在心里了,我尽力而为吧。”
从玻璃厂出来,陆一伟问赵小康:“蚕厂也是这个样子吗?”
赵小康实话实说道:“陆书记,蚕厂还不如玻璃厂呢,更是入不敷出,面临倒闭。虽是县属企业,其实早就私有化了,勉强能维持日常运转。”
“哦。”陆一伟的心彻底凉了。对李二毛道:“掉头回县委吧。”
“您不去了?”
“暂时不去了。”
现在还不是解决企业问题的时候,当务之急是眼下的教育困境。周大科一下子增加了那么大开支,不赶紧解决,所有的努力付之东流。
回到办公室,陆一伟想了许久都理不出头绪。他都有让自己煤矿以支教的名义捐赠,可东成煤矿在东州,两者扯不上边,真要是捐赠了,说不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这办法行不通。
要不让牛福勇放点血?可想到他现在急需用钱,只好放弃。
那箱东西到现在都没出手,基金会的事还没影,也不能自己掏腰包啊。也不能去市里要啊,郭金柱刚刚给他批了200万元,已经是很大的人情了,再张口那好意思。想来想去,似乎走进了死胡同,找不到任何出口。
就在这时,陆一伟想到了张东子。对呀,他企业做得那么大,何不让他支持下黑山县的教育呢。问题来了,人家凭什么平白无故地出钱,没有信服的理由啊。不过到了这当口,陆一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决定试一把。
按照分工,陆一伟还联系玻璃厂和蚕厂。本来早就想去看看,但一直没时间只好搁置。能不能到企业“化缘”呢,他决定试一试。
“小康,过来一趟。”
赵小康听到陆一伟叫他,迅速跑了过来道:“陆书记,您找我?”
陆一伟起身道:“走,咱俩去一趟玻璃厂。”
赵小康立马问道:“需要不需要联系电视台和报社?”
“带他们去嘛,又不是调研,别整这些虚的。”县级新闻媒体如同鸡肋,丢了可惜,不丢用似乎没什么用。屁大的县城能有什么新闻报道,无非是家长里短的。不过作为党的喉舌,更多的是宣传县领导的活动。陆一伟作为县委副书记,自然是报道的重点对象。不过他向来不喜欢自吹自擂,有那吹牛的功夫,还是多做点实事为好。
玻璃厂位于县城的最南端,一进院子就看到尘土飞扬,烟囱里冒着大黑烟,与外面简直是两个世界,陆一伟不由自主地蹙了蹙眉头。
由于赵小康先前打过电话,玻璃厂厂长朱晓波早早在门口等候。陆一伟看着一个衣衫褴褛,灰头土脸地人站在大门口冲着自己微笑,还以为是厂子里的工人。没想到对方主动走上前来热情迎接:“陆书记,我早就盼着您来了,今天总算盼来了。”
赵小康在一旁小声道:“这就是玻璃厂的厂长朱晓波。”
陆一伟难以想象,一个厂长此番模样,大出意外。人不可貌相,他从来不因为职业工种的不同而小看其他人,上前伸出手笑着道:“朱厂长好。”
“哎呀,还是算了握手吧,你看看……”朱晓波有自知之明,紧张地在衣服上搓着手。
陆一伟倒不在乎,也没有架子,没有考虑抓住对方的手道:“初次见面,怎么能失礼呢,呵呵。”
陆一伟这一小举动迅速拉近了距离,让朱晓波刮目相看,很是感动。最近几年来,县里的领导都嫌他这里脏,几乎无人问津,更没有人过问。严步高和靳荣光仅来过一次,看到厂子的效益,此后再无踏入。
朱晓波连忙解释道:“陆书记,刚才接到赵主任通知时,我还在生产线上忙活,这不,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实在不好意思了。”
“我又不是什么大领导,搞那些形式干嘛。”陆一伟丝毫不介意,好奇地问道:“你堂堂一个厂长,还要亲自上生产线?”
“唉!”朱晓波叹气道:“我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啊,厂子效益不好,现在连工人都不好招,即便是招上,经常性地就发不了工资。工人抱怨多,来了走走了来,流动性十分大,而且都是些新手,不懂技术操作,只好我亲自上生产线督阵,没办法啊,唉!”
陆一伟本来是想化缘,听到此心里凉了一半。可既然来了,不进去坐会也说不过去,只好跟着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