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陆一伟竟然鬼使神差地开到了佟欢舞蹈室的楼下。他顾不上雨水瓢泼,摇下了车窗抬头望去,只见楼顶闪着光。他再次扪心自问,下定了决心,停好车走了上去。
到了顶层,舞蹈室的房门紧闭着。陆一伟试图敲门,没想到推开了。他屏住呼吸走进去,看到舞蹈室满地狼藉,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走到佟欢房间门口,陆一伟看到佟欢正披头散发地收拾东西,旁边还放着几个大行李箱,心一紧,推门进去了。
佟欢看到陆一伟,慌乱地背过身子整理凌乱的头发,嘴里念叨:“你怎么来了?”
陆一伟上前一把抓住佟欢的胳膊,严肃地问道:“佟欢,你要离开吗?”
佟欢不敢直视陆一伟,含含糊糊道:“哦……没……不……”
“你看着我!”陆一伟突然提高声音,吓得佟欢身子抖了一下。她使劲捶了一下陆一伟道:“干嘛大喊大叫的,吓死我了。”
“回答我的问题。”
佟欢见陆一伟格外认真,无奈地笑了下,坐到床上道:“对,我要离开了。”
“你要去哪?为什么不和我说?”陆一伟急切地道。
听到陆一伟如此关心自己,佟欢心里暖暖的,笑着道:“没看出来啊,你居然这么关心我。和你说实话吧,我打算回老家了。”
“为什么?”陆一伟心焦地道:“你在这里不是挺好的吗?”
佟欢突然大笑起来,不一会儿落下了眼泪,道:“你觉得我挺好吗?这里这么大,哪里是我的家?有我的容身之地吗?”
“我给你一个家!”陆一伟突然道。
佟欢懵了,楞在那里半天都没反映过来,哆嗦地道:“你说什么?我没挺清楚,你再说一遍。”
陆一伟抓住佟欢的胳膊一本正经道:“佟欢,我说我可以给你一个家,我要娶你。”
佟欢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后退了几步拼命直摇头。
陆一伟上前抱住佟欢道:“佟欢,我没有开玩笑,这次我是认真的,只要你愿意,我们随时可以结婚。”
幸福来得太突然,佟欢依偎在陆一伟怀里,多么希望时间能够静止。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打湿了陆一伟的衬衣,突然一口咬住肩膀,将从前积压在心中的愤懑全部发泄出来。
陆一伟蚀骨般的心痛,但他此时忘了痛是什么。今天这个决定,并不是率性而为,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佟欢为了小雨可以奋不顾身,他怎么就不能爷们一回?何况他心里一直装着对方,这不是同情,而是爱。
晚上八时,陆一伟驱车来到了东湖游廊。尽管苏蒙没告诉他在哪里见面,但此地是两人以前经常来的地方,熟悉而陌生。
陆一伟停好车走了进去。远远地,苏蒙在一艘泊船上冲着他挥手。
随着越走越近,苏蒙的轮廓渐渐呈现在面前。
她变了。从前是个世事未谙,大大咧咧,娇生惯养,而现在举止端庄,妆容秀美,成熟得体。身穿一身深麻灰束身长裙,脚下穿着一双米白色高跟鞋,胸前挂着一串长长的珍珠项链,剪着精干清爽的短发,画着淡淡的妆,比以前更加成熟漂亮了。
陆一伟将手中的包放到桌子上,淡然一笑,问道:“多会回来的?”
苏蒙给陆一伟倒好茶,端到跟前,然后用手撑着下巴专注着曾经心爱的男人,轻声道:“回来一个多星期了。”
“哦。”陆一伟本想问回来为什么不联系,转念一想又咽进肚子里。道:“在美国待着就是不一样,我都不敢认识你了。”
“是吗?”苏蒙心里窃喜,故意问道:“那你是说变得漂亮了还是丑了?”
“当然是漂亮了。”陆一伟脱口而出道。
对于陆一伟的每一句赞美,苏蒙都异常高兴。有些人和事,失去以后才知道多么珍惜。她在意陆一伟对自己的看法,哪怕是不好,也是内心的真情流露。不像某些人,满嘴的仁义道德,溢美之词,却道貌岸然,口是心非。
苏蒙羞涩地低下了头,竟然不自觉地脸红了。时隔两年,尽管联系的不多,见面后依然会怦然心动,这就是爱的力量。
苏蒙用手指沿着茶杯沿转了一圈,抬头道:“你也变了。”
“是吗?”陆一伟很长时间不在乎自己的外表形象了,更不会察觉有哪些细微的变化,道:“是不是变老了?”
苏蒙摇摇头道:“不是老,而是变得深沉了。从前你的眉头舒展,面容阳光,笑容经常挂在脸上,而现在,眉头紧锁,面容也写满了岁月沧桑,那标志性的微笑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是吗?”陆一伟反问,心里却认同苏蒙的说法。很长一段时间,他忘记了什么是微笑,更多的是牵强附会的陪笑。
苏蒙不忍心一见面就戳伤,轻松地道:“逗你玩呢,看你认真的样子,呵呵。”
陆一伟没有回应,喝了口茶道:“你这次回来还走吗?”
“嗯。”苏蒙点点头道:“明天我就要回去了。不过也很快,再有两三个月就回来了。我这次回来主要是辞职的。”
“嗯?什么?辞职?”陆一伟不解地道。
“对!”苏蒙道:“我把报社的工作给辞了,我不想束缚在体制内,有些累。”
陆一伟笑着道:“你是不是在美国被自由给洗脑了?”
苏蒙没有笑,道:“也是也不是。在美国强调高度自由化,尤其是言论舆论,而在我们国家,很多时候都是为执政者服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