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伟回到家中已经下午3点多了。刚进门就被父母亲一通数落,可他顾不得听他们唠叨,一边上楼一边道:“妈,家里还有没有吃的?快饿死我了,我洗个澡换身衣服马上就来。”
骂归骂,刘翠兰心疼儿子,一头扎进厨房为儿子煮饺子去了。
洗完澡换好衣服,陆一伟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刘翠兰见状,关切地道:“你慢点吃,没人和你抢。”陆卫国则闷声坐到一边,不停地抽着烟。
过了一会儿,陆卫国终于发声了:“你昨晚到底死哪去了?你知道不知道我和你妈担心了一晚上,我要是再年轻几岁,非要暴打你一顿。”
本来很严肃的话题,陆一伟听到父亲要打自己,突然“扑哧”将吃下的一个饺子喷到了碗里,捂着肚子笑了起来。边笑边道:“爸,你可好久没打过我了啊,现在想想,我还挺怀念的,哈哈。”
陆卫国被陆一伟这么一搞,完全没有气氛,操起手边的笤帚佯装在背上打了两下,板着脸道:“你以为你长大了,我就不打你了?告诉你,照样打!”
“行啦!”刘翠兰一把夺过陆卫国手中的笤帚,埋怨道:“都是当爷爷的人了,老胳膊老腿的,你以为一伟打不过你啊,别打搅他,瞧孩子饿的,你要没事,赶紧打麻将去吧,你那帮麻友早就在电话里催了。”
陆卫国气呼呼地坐在那里,指着盘子对刘翠兰道:“没看到一伟吃完了吗?赶紧捞去!”
听到此,陆一伟不禁眼眶湿润。无论是在仕途失意时,还是情感受挫时,唯有父母亲默默地陪伴在自己身边。都说父爱母爱是无私的,不在乎你位极人臣,不在乎你腰缠万贯,只祈祷你身体健健康康,家庭幸福,婚姻美满,也就知足了。
然而,长大的孩子如同离巢的雄鹰,习惯于自由自在,自食其力,借口工作忙而忽略了对父母亲的关心。父母亲最害怕什么?最害怕你在家中的影子越来越少,生活的迹象一点一点消失,熟悉的味道越来越淡,回家的一次比一次少,一旦你回到家中,忙得不亦乐乎,好不开心。或许,这就是对你毫无掩饰的爱,毫无吝啬的爱。
刘翠兰见陆一伟愣怔在那里,突然紧张起来,连忙询问:“一伟,咋了?是不是妈做得饺子不好吃?”
陆卫国也警觉起来,以为自己的话说重了,懊悔地道:“儿子,爸没别的意思,就是担心你,好了,你吃吧。”说完,背着手出了家门。
望着父亲渐渐佝偻的身躯,一个饺子堵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经过一夜的奋战,抢险救援人员如同打仗一般,先后“攻克”五个“据点”,安全转移300多村民,初战告捷。然而,恶劣的天气,加上高强度工作,把平时养尊处优的公安干警个个摧残的不成人样。有的手上长了冻疮,有的嘴唇皲裂,有的耳朵冻得发紫,还有的干脆直接累趴,要不是张志远亲自督阵,估计这帮“兵油子”早就弃甲曳兵了。
就剩最后一个村庄了,也是最为艰难的一个“据点”。坡度陡峭不说,且弯路多,最为惊险的是,一侧是看不见底的万丈深渊,道路就像挂在悬崖峭壁上,让人胆颤。
就是再困难,也必须攻克!这是张志远给罗志清下的死命令。罗志清喊了一晚上嗓子都哑了,整个人超负荷运转,累得散了架。可事关群众利益,已经上升到政治高度,罗志清再次返回前线指挥。
张志远坐在车里闭目休憩,脑子里在思考着如何安置灾民。尽管各乡镇的具体数目还没报回来,但一个峂峪乡就多达300多口人,保守估计,需要安置的灾民至少在500人左右。
如果是夏天,可以暂时安置到帐篷里,可现在是大冬天,马上进入数九天,住在学校终究不是长远之计。另外,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过年了,如何让群众过一个平安祥和年,确实是个大难题。
还有灾后重建工作,这可是个巨大的工程。靠县里那点微薄的底子,抛去日常开支,也就所剩无几了,如果把全部家当都压在这上面,其他工作就得搁置,更别谈发展了。突如其来的灾难完全打乱了张志远的计划。
正当他苦思冥想,有人敲车窗。他睁开眼看到是苗宇飞,迅速下车询问道:“怎么样了?”
苗宇飞低下了头,叹了口气道:“石家村除学校和一家农户外,所有房屋全部倒塌,另外,还死了一个人。”
听到如此惨烈的消息,张志远面部微微抽动,望着远处久久不作声。过了一会儿道:“其他村民呢,都安全转移了?”
“都安置到学校了,情绪也比较稳定,这多亏了陆部长。”苗宇飞道。
“陆部长?哪个陆部长?”张志远突然回头道。
“陆一伟部长。”
张志远惊诧不已,失踪了一天一夜,居然钻到这山沟里了。更让他不可思议的是,他来这里干什么?不等张志远询问,苗宇飞主动讲了起来:“县委办的石晓曼主任就是这个村的,她也在村里。”
“哦。”张志远似乎明白了什么,没再追问。安排道:“这里不用你管了,你立马回乡里,一方面做好受灾群众的思想工作,另一方面赶紧思考如何安置,要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来,尽快报给我。”
“好的,我现在马上去落实。”苗宇飞心中窃喜。张志远将乡长的事务也交给他办,看来,上党委书记是没得跑了。一辈子的老板凳,终于有了出头之日了。别人是痛骂这场暴雪,而他却十分感谢,要不是如此,怎能熬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