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润年弯腰打开盒子,顿时两眼冒绿光,再起拿起放大镜凑到台灯前观赏着,嘴里不停地感叹道:“好东西啊,真是好东西啊。”然后拿给陆一伟看,道:“我教了你四年书,都白交了。这叫镇纸,是古代文案桌上常见的物品。你看这件镇纸,高档的小叶黄梨木,上面还雕刻着龙,镶嵌着玉,最难得的是,这上面还有梁启超铭刻的诗文,那就更值钱了,怎么能是磨刀石呢?啧啧,太好了!”蔡润年言语之间流露出爱慕之情,用手指轻轻抚摸着。
陆一伟会心一笑,道:“都怪我没好好学习,尽顾着玩耍了,哈哈。既然蔡教授喜欢,我就不夺人所爱了,反正我留着也没用。”
“这……”蔡润年摘掉眼镜愁眉苦脸道:“这我怎么忍心呢?”
“蔡教授你要不拿着,我妈可真就拿他当磨刀石了,哈哈。”
“哈哈……”蔡润年爽朗地大笑,用小拇指轻轻一勾,合上了盒子。apapap160
蔡妻好像对镇纸不怎么感兴趣,而是拿着吊坠在胸前比划着,甭提有多高兴了。
“赵妈,快给一伟上茶啊,把最好的茶叶拿出来,顺便再给一伟带上一罐!”蔡妻站起来对中年妇女说着。然后笑着对陆一伟道:“时间过得真快啊,还记得你上大学那会还是个毛头小子,转眼间都奔三了,看到你们现在事业有成,工作顺利,我心里由衷地为你高兴啊。”
“是啊!”蔡润年靠在沙发上道:“教书育人一生,谈不上鞠躬尽瘁,却能对得起良心。一生中,培养学子无数,桃李遍布天下,但对一伟的印象最为深刻。老伴,去我书房把我的新书拿过来,送给一伟一本。”
“好咧!一伟等着啊,我这就去拿!”说完,美滋滋地将吊坠和镇纸收拾起来,拿进了书房。过了一会儿,手捧这一本书递到陆一伟手上。
陆一伟假装如获至宝般捧在手心,脑子里快速思考如何夸赞蔡润年。
“这本书的书名取得实在太好了,《年轮的车轮》,把树木的寿命记录在车轮上,如同一辆承载岁月的列车,在跨越时代的洗礼后,用全新的面貌展现在世人面前,是一份沉甸甸的历史长歌,也是一份厚重的人生感悟。”
蔡润年笑着道:“人生感悟谈不上,不过是记录生活的点点滴滴,就好像一个婆娘和子孙后代絮叨自己的裹脚布,又臭又硬又冗长,呵呵,不过呢,在这本书里我详细记录着我每一个得意门生在不同阶段的出彩表现,自然有你。给你这本书,有两层含义。第一层就是希望你能在书里找到自己的影子,偶尔回忆一下也是挺美好的。第二层呢,这本书里记录了不同时期的21个学生,如今都走在不同的工作岗位上。每个人我都发到手里,不管将来如何,只要拿着这本书可以找到书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会出手相助的,明白吗?”
陆一伟恍然大悟,蔡润年居然还有这一手,这就好比“金牌令箭”,只要亮出来,就会得到一次阿拉伯神灯的帮助,实在高明!
蔡润年继续道:“一伟啊,你也不要怪我对你冷淡,如今我和从前大不同了,实属无奈。以前吧,可以爬在桌子上专心搞搞学术研究,可如今,省委黄书记特别器重我,好多决策性的东西不是靠纸上谈兵,而是要实地调研,经过反复论证得出的。所以啊,我现在实在太忙了,登门找的人也实在太多了,你能理解我吧?”
这时,几个五大三粗的保安冲了进来,倾间将陆一伟制服,摁倒在地。
“这是干什么?私闯民宅,还有没有王法了?拖出去!”蔡妻被陆一伟这一出吓得不轻,惊魂未定地对保安吼道。
保安闻讯,抓住陆一伟的衣领就往外拖,蔡润年见此,虽不忍心,却没有制止。
“蔡教授!”陆一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挣脱开,乞求道:“蔡教授,一伟真心有难求助于您,希望您看在我们多年的师生情上帮我一把,求您了!”
“快走!”一个大个子保安使劲拉了一把,陆一伟差点摔倒在地。而蔡润年嘴唇微微发抖,没有回应。
看到蔡润年变得如此冷漠,陆一伟绝望了。他使劲一甩,挣脱开保安铁钳般的大手,怒目圆睁道:“放开!我自己会走!”
“等等!”就在陆一伟走到门口时,蔡润年起身叫了一声,走了过来对保安道:“你们走吧,让他留下,记住,今晚发生的事谁都不能说出去,谁要是说出去了,休怪我不客气!”
“明白!”保安唯唯诺诺道,看得出,蔡润年的地位和分量是相当高的。
“你跟我进来吧。”蔡润年摇了摇头,语气沉着地道。
陆一伟跟着蔡润年进了客厅,将手中的蛇皮袋子放到茶几一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拘谨地坐了下来。
蔡妻看到陆一伟这副穷酸样,就像自己老家的穷亲戚进城一般,眼神高傲地一瞥,带着怒气将电视一关,起身上了楼。
“师母!”陆一伟见蔡妻准备走,赶紧叫住!
“干嘛?”蔡妻的脸拉了好长,眼白上翻,极不情愿地回过头,尖酸刻薄地应了一声。apapap160
“哎呀!”蔡妻如同马蜂蛰了一般,大呼小叫起来:“你看看你袋子上的泥土,把我的地板都搞脏了,真搞不懂你们,还是大学生,一点最起码的素质都没有!”“哎呀,沙发也弄脏了,赵妈!赶紧把这个袋子给我扔出去!”
短短几年未见,蔡妻已经全然变了副模样,从温文尔雅的贤妻良母,变成了尖酸刻薄的市井贵妇,陆一伟尴尬地坐在那里,无地自容。
“行啦!别那么大惊小怪的!”蔡润年开口道:“你回去休息吧,待会让赵妈清扫一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