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完话,刘克成心不在焉地翻看着萧鼎元办公桌上的台历,道:“还有十几天就要过年了,这一年过得可真快啊。”
萧鼎元不知如何搭腔,只好微微点头笑了笑,道:“是够快的,马上就要进入二十一世纪了。”
“二十一世纪?”刘克成晃动着双腿想了半天道:“可不是嘛,我在南阳已经待了六年了,你比我还早一年?”
萧鼎元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道:“比您早10个月零三天。”
“哦。”刘克成仰天长叹一声道:“在南阳这么些年,我愧对于南阳的父老乡亲,没能给他们办点实事,没能帮南阳摆脱贫困县的帽子,实在是遗憾啊。”
萧鼎元听得云里雾里,不知刘克成卖什么关子,附和道:“刘书记,您也不能这么说,南阳有今天,您功不可没,要不是你,南阳只能靠一两座煤矿苦苦支撑,而如今我们县的财政税收已经快突破1个亿,比起其他市县区还有一定距离,但纵向比较,已经是质的飞跃了。”
刘克成苦笑了一声,岔开话题道:“过了年上班后,你打个报告上来,我给你拨一笔资金,院子里的那几辆老爷车也该换换了,顺便把局里装修一下。”
萧鼎元环看寒碜的办公室,急忙道:“感谢刘书记支持我局工作,我们一定会再接再厉,勇闯佳绩!”
“好啦!”刘克成拍了下桌椅扶手,站起来道:“我刚才就是路过,顺便进来看看,我还有点其他事,就先走了。”
萧鼎元忙道:“刘书记,您好不容易过来一趟,要不赏我个面子,留下来吃顿便饭?”
刘克成摆手道:“改天吧,我今晚确实有事,你有这份心我心领了,好好干!”说完,转身离去。
刘克成走后,萧鼎元陷入迷茫,刘克成此行到底是什么意思?好像有好多话和自己说,却闭口不谈,欲言又止。他猜测,刘克成此行绝对与赵志刚有莫大的关系,他来这一遭,是在和自己释放某种信号,至于是什么信号,双方都心知肚明。
“一伟,你在哪?你怎么不接电话啊?”姚娜坐在车里生气地道。
陆一伟蹑手蹑脚走出萧鼎元办公室,站在走廊里小声道:“姚娜,真是对不起,今晚估计不成了,我这边有事走不开啊。”
“什么事能有你的终身大事重要?我告诉你,我已经和人家约好了,你第一次就放人家鸽子,你觉得你的做法妥当吗?我在政协门口等着,麻溜地过来。”说完,气鼓鼓地挂掉电话。
陆一伟有些无奈地进了办公室,不知该如何开口。张志远观察陆一伟的表情,猜到他有事,于是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道:“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犯罪嫌疑人抓回来立即组织突审,至于赵志刚,先关着,让他在里面冷静几天再说。记住,任何人不得靠近。”
萧鼎元点头道:“张县长,要是张乐飞书记要见他呢?”
张志远冷笑一声道:“这个你自己把握。”
萧鼎元听到这模棱两可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撅着屁股把张志远送到楼底下,又弓着身子打开车门,等待张志远上车。
张志远上车时对陆一伟道:“今天你也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有事我给你打电话。”
陆一伟从心底感激地点点头,道:“那张县长您也早点休息。”
张志远走后,萧鼎元从衣兜里掏出烟来递给陆一伟,点上后仰望星空吐了口烟圈,西北风顿时把烟圈吹得七零八落,消失在夜空中。这口气,萧鼎元出的舒畅,与陆一伟一样,压抑了多少年,今天终于可以扬眉吐气,找回了局长的尊严。这一天,等待了太久!
萧鼎元道:“一伟啊,你说明天南阳会变天吗?”
陆一伟靠着门柱,侧身与萧鼎元笑笑道:“难说!”
“我觉得不只是变天,很有可能是一场狂风暴雪,席卷南阳大地,肆虐万物苍生,这种天气,有些人欢呼雀跃,有些人恐怕就坐立不安了。”萧鼎元说话间,眼神充满笃定和坚韧。
陆一伟动情地道:“萧局,我感谢你在官位和群众之间选择了后者,我不敢保证你以后会不会遭到打击报复,但你今天的行为,站在了群众的立场,为南阳的明天迈出了勇敢的一步。今天你是英雄,若干年后,南阳的老百姓依然还会记得你这个‘铁腕局长’、‘人民卫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