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小臂正好是刚才被绵绵用小刀划伤的那只。
白色衬衣的衣袖殷红,好像还有血在出,不是汩汩往下淌的那种,但也滴滴答答的。
“请况总自重,聂臻现在是孕妇,若因此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况总怕是负不起这个责。”
男人一怔。
慕战冷冷松开他的手。
绵绵已经出了隔间。
“我们走。”
慕战拾步下了台阶,在男人的注视下,展臂揽了绵绵,以一个保护的姿势,轻拥着她出了卫生间。
绵绵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
待两人走后,男人站在原地站了很久。
进况氏影业面试,是面试瑶琴师傅;顶替爱丽丝,是因为会古代建筑拼模;也姓聂;他爷爷说,她曾经生过一场病,然后失忆
拾步走出卫生间的同时,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肖彬,给我查一个人。”
“况总请讲。”
“聂臻,双耳聂,至秦臻,对了,上次你查聂弦音的时候,没有这个人吗?”
“人太多了,我记不大清了,况总请稍等,我就在电脑前面,我调一下上次的资料看一下。”
静等。
“况总,有的,聂臻,曾用名,聂弦音,女,24岁,家住”
男人眸光一敛,打断对方的话:“知道了。”
挂断电话,眸色转深,脑海中浮现出那天他进办公室,陆思音坐在他办公室沙发上喝咖啡的情景。
难怪陆思音会知道她的家庭住址。
攥紧手机,他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被血染红的胳膊,拔腿往外走。
如来时一样,慕战开车,绵绵坐副驾。
见自上车后,慕战就没再说话,绵绵觉得自己应该主动有所解释,毕竟,她已跟他订婚,她是他的未婚妻。
可她又不知道怎样解释。
“慕战,关于况擎野”
“我知道你们有过故事,但是,那只是你的过去,我不想追究,每个人都有过去,我也有过张碧书不是,我只希望你明白,既然他放弃了你,你又已经成为我的未婚妻,那么,以后,你就是我慕战的女人,希望你能跟他保持距离。”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慕战侧首看向她。
绵绵原本想解释的话就全部堵在了喉咙里。
只得“嗯”了一声。
其实,她现在心里和脑子里还是乱的。
兵荒马乱。
一会儿是男人近在咫尺地凝着她,跟她说:我是秦义;一会儿又是她师傅的那张脸,她竟然怀了她师傅的孩子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她完全没有心里准备。
还以为再也不会跟况擎野有任何交集了,谁知道竟然又冒出这种关系?他肯定不会就此放过她。
疲惫地靠在椅背上,她阖上眼睛。
“熟悉的、陌生的这种感觉,重复的、曾经的那些情节”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吓了她一跳。
拿出来一看,是爱丽丝的。
“喂。”
“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被况擎野发现了,发现我冒充你,所以,爱丽丝,不好意思,以后可能不能再帮你了。”
“知道了。”对方郁闷地挂掉电话。
慕战侧首看了她一眼。
“还有什么事情要办吗?还是直接回慕家?”
“送我回我家吧,我答应了我妈今天回去。”
当然,这只是借口,她其实是想一个人静静,好好静静。
慕战也没有强求,什么也没说,娴熟地打了方向盘,拐上另一条路。
【两章合一章,更新毕】
绵绵浑身一震,愕然瞪大眼睛。
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刚才叫她什么?
绵绵?
也因为这份震惊,她忘了反应,忘了动,男人的大手就轻而易举地揭掉了她脸上的面具。
等她意识过来去躲,却已然太迟。
熟悉的眉眼入目,男人一怔,比她刚才还要难以置信,甚至大手里的面具都没拿稳,“咚”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怎么是你?”
绵绵坐在马桶盖上,靠着后面的抽水箱,以一个非常戒备的姿势对着他,一双隐隐泛了红的眸子里有惊惧、有愤怒、有慌乱、有迷茫
“怎怎么不能是我?你以为是谁?”
男人的一颗心真是百折千回。
他看着她,黑眸一瞬不瞬看着她,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逸出来却依旧艰难吃力:“绵绵?”
绵绵呼吸窒紧,一双杏目也是瞪得大大的,凝着他不放,长睫却是抖得厉害。
如果说方才听错了,那么此时的这一声绵绵,她可是听得千真万确。
他他怎么知道她叫绵绵?
在这个时空,除了占卜馆里的那个神婆,没人知道她叫绵绵,就连聂爸聂妈、薛怀怀都不知道,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一瞬间脑子里有千百个念头一哄而过。
此绵绵非彼绵绵,将她认成了另一个叫绵绵的人而已?
因为揭下她面具的那一刻,他的第一句话是,怎么是她?
又或者仅仅只是试探?比如她跟他睡一起的那两晚上自己做梦不小心泄露了什么?
不对,不是。
她想起了刚刚的那份拼模图纸。
难道
他也是穿越?
错愕得眼睛越睁越大,绵绵几乎目眦欲裂。
那他是师傅?还是秦义?
师傅?还是秦义?
不,不会是秦义,性情完全不是他,人品也完全不是他,秦义不会是这样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而且,聂弦音那次穿回来的时候,说,秦义还在那边的。
所以,是师傅?
毕竟在那场他自己亲手制造的画舫爆炸中,他也在场,且还是离火药最近的人,她被炸后会穿越过来,他完全有可能跟她一样。
而且,虽然被她师傅养育了这么多年,在看到他在画舫上点燃炸药试图炸死她娘的那一刻,她才发现,她从未真正了解过他,可谓心机深沉到可怕,与面前的这个男人倒是很是相似。
所以,不能,不能轻易承认自己是绵绵。
在那个时空,如果不是她,她师傅就如愿以偿炸死她娘,且安全脱身了,就是因为她的出现,才导致了今天的这一切,他一定会怪她,以他现在这样阴狠的性格,肯定会报复她,对她不利。
只是,想到自己竟然怀的是她师傅的孩子,虽然身体已经换了,但毕竟灵魂是,她还是忍不住胃里一阵翻涌,扭头到一边捂着胸口干呕起来。
男人看着她,拢眉,稍显犹豫地伸出手,想要替她拍背,却是被她一个侧眼瞥给止住。
“况总是吃错药了,还是精神错乱了,堂堂一大总裁,跑进女卫生间不说,还堵着我叫什么‘绵绵’,绵绵是谁?我是聂臻,况总又不是不认识,况总失忆了吗?”
一口气说完,绵绵喘息。
“不可能。”男人笃定开口,还打算说什么,却是被闻讯赶来的两个保安打断:“况总。”
男人回头。
两个保安恭敬地打着商量:“况总您看,要不跟这位小姐出去谈?或者去会客室谈?这里是女厕所”
“我给你们蒙面拼模这个节目赞助了一千万,连一个女卫生间都不能用吗?”
男人声音沉沉,眸中冷色昭然。
两个保安:“”
一时都接不上话来。
“滚!”
两个保安吓得不轻,互相看了一眼,就都转身出去了。
绵绵汗哒哒。
刚准备问他到底想要怎样,他已先开了口:“你可知道,这次拼模大赛的模型是我设计的,我就是按照天洁山上的院子、小屋画的图,让塑模公司定做的,但是,我又做了一个细微的改变,烟囱,小屋本应该是有两根烟囱的,但是我图纸上只画了一根,无论是按照图纸来,还是一般人的思维,都应该觉得只是一根烟囱,可你,去按照实际的模样来的,拼了两根烟囱上去。”
之所以会这样做,是那天他看了一场爱丽丝的现代拼模大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