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羌笛秋声湿竹心(51)

可是,因为当初配忘情之药的时候,压根就没想过,也没打算过要解药,所以,他现在真的是一丁点头绪都没有。

觉得写下的那几味药似乎都不妥,他又拿笔将其全部划掉。

将笔置于砚台上,他双手交握撑在下巴上,再想。

这厢,厉竹根据配方上已有的那些药,终于寻到了一丝思路,见对面的男人正好没用笔,她伸手将砚台上的毛笔拿了过来,重新拿了一张宣纸,写下她想好的药。

将笔放回砚台,她又整个将药方看了一遍。

似乎不对,她又想到了另一味药。

再次去执砚台上的笔。

而这时对面的男人也正好伸手准备去拿笔。

一人是看着手中配方伸手,一人是脑中想着思路伸手,都未看砚台,都是凭着感觉,于是,在厉竹攥住笔的同时,男人的大手就攥住了厉竹的手。

两人皆是一震,抬眸。

四目相对。

厉竹本能地就要将手抽回来,男人却是头皮一硬,干脆攥着不放。

一拉一扯。

“放手!”

“不放。”

厉竹未能如愿,便火了:“男女授受不亲,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已不妥,你又这般”

“授受不亲?”男人轻嗤,直接将她的话打断:“连男女最亲密的事我们都做了,还谈什么授受不亲?”

厉竹一怔。

男女最亲密的事?

所以

她愕然睁大了眼睛。

“别那样一副吃惊和难以置信的表情,你是医者,我有没有骗你,你有很多种方式知道。”男人凝着她,字字句句从薄唇逸出。

厉竹眸光微敛,又挣了挣,依旧没能将手自他掌心抽出来。

平素都是习惯右手探脉,可如今手被他握着不放,她只得用左手,迫不及待探上自己右腕上的脉搏。

探完,呼吸一滞,犹不相信,她又探向自己耳后的大脉。

秦羌也没走多远,在厉竹看不到的方向,唇角微微一勾,旋即恢复如常,顿住脚步,回头。

厉竹走上前,扬了扬手中药方:“请问殿下,这其中有一味配药叫‘待定’,待定是何药?”

“哦,待定并非是药名,而是指待你我二人商量后决定的意思。”

厉竹:“”

“所以,这就是殿下口中所说的既方便配置,又安全有效的解药配方?”厉竹将手里的那张配方朝他胸口一拍,扭头就要走。

却是被秦羌喊住:“等等!”

厉竹停下,回头,一脸不耐。

“怎么?”秦羌上前一步,扬了扬手中纸笺:“整张药方,就只有这一味药没写,你就不要了?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吗?觉得自己定不出那一味药?还是不敢挑战,毕竟‘神医’二字名声在外,一旦配不出,恐自己失了颜面,可你方才不是说,医术方面,你就是喜欢有难度的吗?”

厉竹:“”

所以,这个男人现在是在激将吗?

又或者故意考验她,其实这一味药他心里早已定下,故意留白给她?

幼稚!

不予理会,厉竹又将头转了回去,微瘸着腿往前走。

秦羌抬手捏了捏眉心。

知道她又倔又犟,却也不意她油盐不进到这程度,面对这样的她,他觉得自己根本无计可施。

将手放下,他对着她的背影道:“厉竹,我答应你,只要你在一日之内,配出此药方,我就从此在你面前消失,不再纠缠于你!”

厉竹闻言,顿时停了脚。

回头:“此话当真?”

“当当然当真!”秦羌硬着脖子道。

只有他自己知道,说这话的时候,他有多底气不足,又有多受伤。

就那么不希望他在她面前出现吗?

“好!”厉竹当即回身,走过来自他手上将那张药方抽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希望殿下说到做到。”

一语落下,厉竹也不再多言,扭头就走。

回了储药室,她走到桌边坐下,又摊了那张药方于桌面上,垂目细看。

她还真不信这么一味药能难倒她?

就在她双手撑着太阳穴,一边揉按,一边冥思的时候,忽闻脚步声响起,她一怔,抬起头,就看到眉目如画的男人已经撩袍坐在了她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