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宫里,太上皇端杯喝茶,见如清又抱着一摞奏折进来,他眉心一皱,当即将手中的杯盏置在桌上。
“朕让你送最后一拨批好的奏折过去,没让你再拿新的奏折过来,朕只答应帮皇帝批三日奏折,三日已满,你还将这些搬来作甚?”
见太上皇面色不好,如清甚是无辜,赶紧回道:“是是皇上让奴才拿过来的,奴才奴才不敢不遵。””
太上皇“啪”的一掌拍在桌案上,脸色愈发难看,“朕跟他说过,三日后让他来见朕,现在人不来,让你拿这些奏折过来是什么意思?”
如清大气不敢出,抱着奏折也不敢近前,不知要怎么办?
太上皇瞥了他一眼,“先将奏折放下,去龙吟宫告诉他,让他来见朕!”
“是!”
如清颔首领命,躬身上前,将怀里的一大摞奏折小心翼翼地放在太上皇面前的案桌上,准备退出。
太上皇冷着一张脸,随手拿起一本翻开,忽的眸光一敛,见如清刚要出门,连忙唤道:“等等!”
如清顿住脚步,回头。
太上皇又重新另拿了一本,翻开。
面色稍霁,示意如清:“不用去了。”
这些奏折并非是拿过来让他批的,他的那个儿子已经都批过了,拿过来应该只是给他过目审核一下。
倍感意外,当然,也甚是欣慰。
龙吟宫
最后一本奏折批完,卞惊寒将手中毛笔朝砚台上一放,疲惫地将身子靠向身后的椅背。
小憩了片刻,他便起身站起,走到内殿里悬挂的画像前,静立。
是的,他开始批奏折了,开始处理政事了,并不是因为他父皇给他的三日之期已至,也不是他贪恋皇位和权势,他只是想了很多。
的确,没有聂弦音,他要江山社稷做什么,可是,没有至高无上的权势,聂弦音回来了,他又能如何护她无虞?
尤其是思涵,没有了公主身份,又没有母亲,而且母亲还是被人猜测的妖女,他又不是帝王,失了权势,思涵以后会过怎样的生活,完全可以预见。
所以,他要这权势,他要这江山社稷。
凝着那副大楚第一妃的背影画,他继续思忖她穿越的玄机,忽的听到急急的脚步声和慌乱的人声传来:“皇上,皇上,不好了”
【已铺垫过渡完毕,最后一个事件来,放心,该交代的都会交代的】
虽是初夏的夜,却还是有些凉意。
弦音站在阳台上,望着外面的灯火辉煌,心中一片迷茫。
她该何去何从?
难道真的如神婆所说,她现在真的只能等了吗?
最让人绝望的,不是等,而是漫无边际地等,或许一日两日,或许一年两年,也或许是,一辈子。
一日两日,她还可以住在这里,一年两年呢?
此时的卞惊寒也跟她一样吗?一样在煎熬等待,等待奇迹的出现?
深深叹出一口气,她抬头望向头顶的天空。
繁星满天,明明还未到仲夏,可漫天的星子,在都市的霓虹和万家灯火的辉映下,也是非常的璀璨。
不由的,她想起了去年的那个夏夜。
当时她和卞惊寒去伞坊找卞惊书的奸细,处理完事情,她提出步行回王府,卞惊寒允了。
沐着夜风、踏着夜色,他们并肩而行。
她问他:“王爷,你知道这世上最恒久不变的是什么吗?”
他也不答反问:“是什么?”
到现在,她还清楚地记得他问这句话时的模样。
墨袍轻荡、衣袂飞扬,微微侧目看着她,眼睛比天上的星子还亮,俊美的样子天下无双。
她指着满天的星子说:“是它们,哪怕百年、千年、万年,它们还在,它们还是它们,不老不死、周而复始。”
低低叹,她垂下眼眸。
它们可不还是它们,然而,她跟卞惊寒却已两世相隔。
“要草莓味的,还是要巧克力的?”
绵绵的声音突然自身后响起,弦音回头,见她一手拿着一个甜筒走过来。
“巧克力吧。”
她喜欢巧克力在口中的那种入口微苦、融后带甜的感觉,而且,她已经一年多没有吃到巧克力了。
“就知道你会选这个。”绵绵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