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6章 什么刺激了他?(2末)

皇帝怔了怔,有些意外他直接向他问出这样的话来。

换作寻常,他早拍案大怒了,如今,他还得靠他不是,他的夜游还得靠这个儿子。

摇了摇头,“朕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

“朕有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就只着一身寝衣站在御花园里,而朕如何去的,其间发生了什么,朕都不知道、都不记得,记忆里完全没有单德子。”

是吗?

卞惊寒也没有揭穿他。

就算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不记得是不是自己杀了单德子,砍手臂一定是清醒之后做的吧?

夜游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会想到去毁掉那可能会暴露自己如畜生一般咬人的证据呢?

皇帝的声音却还在继续:“而且,这件事很蹊跷,朕有意识的时候,是在御花园,单德子死在小树林,从龙吟宫出发,这两处根本就是两个方向,朕如何做到的?朕知道,你肯定要说,可以先去小树林将人杀了,再去御花园,又或者随便哪里将人杀了,扔去小树林,再去御花园,但是,这需要时间,朕夜游只有半个时辰,做不到这些的,而且,朕的凶器呢,单德子的两只手臂呢,朕都丢到了哪里?”

卞惊寒没做声。

他这是在问他吗?

手臂和凶器扔到了哪里,不是应该问他自己吗?

跟他解释那么多,无非就是想推卸责任,想告诉他,单德子可能不是他杀的,想说自己没有草菅人命、滥杀无辜,想他尽心尽力为他再弄药。

“父皇,让厉神医亲自给父皇诊治吧。”他颔首建议道。

“什么意思?”

“儿臣的意思是,让神医给父皇探脉、查看、诊断,找出病症的真正症结所在,方能对症下药,才能治标治本,而不是就泛泛地告诉人家,有夜游之症,让人家弄个夜游之症的药,这样太笼统了,而且,还不是说的父皇有,是说别人有,同病有千种,百人有百样,这样根本不能对症,药效自然是不好。”

“你是说,让朕将有夜游之症的事公诸于世?”

“不是公诸于世,而是坦诚地告诉神医,让她跟父皇一对一确诊,作为医者,她们有医者之道,而且,神医的为人,儿臣信得过,是不会将这些散布出去的。”

皇帝没做声,微微抿着唇。

许久,扬了扬袖,示意他退下去:“朕想想吧。”

卞惊寒也不再多说,这个男人不相信任何人,又将颜面看得比什么都重,不同意让厉竹治疗,完全意料之中。

躬身颔首行了个礼,就退了出去。

快到门口的时候,皇帝的声音又突然自后面响了起来:“老三。”

卞惊寒停住脚,回身,微鞠。

“儿臣在。”

皇帝静默了片刻,才开口:“老六写的那张字条,你怎么看?”

卞惊寒呼吸一滞。

没想到他突然提起这个。

神色不动,他回道:“回父皇,那个不是已经查明是六弟陷害聂弦音的?”

“朕知道是老六陷害聂弦音,朕问的是”

皇帝的话说了一半又突然顿住,看了看他,终是没有继续问下去,再度朝他扬扬手,“算了,没事,退下吧。”

卞惊寒眉目轻敛,颔首,退了出去。

回宫的路上,一路都在想皇帝想问的到底是什么,皇帝的用意何在。

并未想到答案。

午国

秦义刚踏进府门,八一八二就迎了过来。

“八爷,八爷,你总算回来了。”

“是啊,八爷,这段时间八爷都去哪里了?皇上下旨找八爷了都没找到,奴才还以为八爷出什么事了。”

秦义一脚踢在八一身上:“你是不是巴不得你家爷出事啊?啊?是不是嫌你家爷穷?想换主子了?爷前段时间在外地大病一场,差点就呜呼哀哉了,肯定是被你们这几个奴才给咒的!”

八一八二缩着脑袋,欲哭无泪:“奴才哪敢啊!”

“对了,有客人等”

厉竹就站在院子里,扬目看着秦义从外面进来。

【本章四千字,所以,今天六千字更新毕了哈,明天见,另外,月底了,打滚求月票,快出手,快出手,快出手,哈哈】

听到那似叹似哑的声音,弦音差点泪崩。

她要如何告诉他,生孩子可能是穿越的媒介之一,而穿越的媒介又何止生孩子?

“或许,生孩子根本就穿不回去,那位婕妤并没有穿回去,她只是利用了生孩子这个契机,收敛了心性、隐藏了性情,让自己看起来好像是以前的婕妤本人,因为她不想再被人当成妖怪、当成疯子,出宫出不了,回现代回不去,以后的路还长,还得在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里活下去,所以,不得不装成这样,卞惊寒,你说呢?”

她不想他一直生活在惴惴不安中,虽然,她自己也有这方面的担心,但是,很明显,他比她更在意,心里负担更重。

“嗯,这个也有可能,只可惜,那位婕妤已经不在人世,不然,带你过去读一读她的心,就都知道了。”

“卞惊寒,你说的这本书我也看了,秦义应该也看过,所以,才会挟持我。书中兰婕妤不是还有一个儿子吗?应该现在是老王爷了吧?”

卞惊寒低低一叹:“父皇那一辈的老王爷都不在了,传说当年夺嫡已是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几位皇叔,这几年也陆续病痛过世了。”

“哦。”弦音窝在他的怀里,心中生出几分感慨。

在历史的洪流中,人的生命真的微小如尘。

“聂弦音,你在那边有亲人吗?”男人突然问。

“有,”提到这个,弦音就又难过了,鼻子一酸,瓮声道:“有爸爸有妈妈,就是你们这里所说的,爹娘,我的爹娘都在,我突然不见了,他们肯定急死了,肯定满世界的找我,而且,我是魂穿的,我的身体可能在那边已经死了,他们肯定很难过很难过,我”

说到后面,弦音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哽咽,连忙不说了。

男人眸光微敛,大手轻轻抚上她的背,摩挲。

有霸霸有妈妈,有爹有娘,这一点,他其实有点意外。

霸霸这个词,他并不陌生,不是第一次听到。

曾经她噩梦醒来,嘴里叫着的便是“霸霸”,当时,他还在想是谁,是哪个她牵挂的人,原来,是她的父亲。

也难怪,她刚开始一直想堕掉腹中的孩子。

也难怪,她跟他说,你不知道,决定留下这个孩子,对我来说,有多难。

他不知道,他都不知道这些,不知道为了他,为了这个孩子,她都舍弃了什么。

“聂弦音”

“嗯?”

“我会不会太自私了?将你困在身边,让你不得不抛弃了自己的亲人。”

“那你就不要将我困在身边呀,让我穿回现代去。”

“那我还是自私吧。”

“虚伪!”

男人低低一笑,低头啄上她的唇,一颗心大动得厉害。

聂弦音,我会对你好的。

翌日一早,宫里就传来消息,说不用上朝了,宫里发生了命案,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单德子被人残忍地杀害了。

之所以说残忍,是因为单德子的尸体一大早被发现在皇宫的一处小树林里时,一双胳膊也生生被人砍掉,不翼而飞。

皇上大受刺激,宣布罢朝一日。

弦音震惊。

皇宫戒备森严,那么多禁卫呢,而且,单德子还是皇帝的随侍大太监,基本上都是随驾一起的,竟然也能被人杀害,还砍走了手臂。

卞惊寒听完却是冷笑了一声。

“怎么了?”弦音问他。

他摇摇头,“没什么。”

他只是知道凶手是谁而已。

就是他的那个好父皇、那个大受刺激、宣布罢朝一日的帝王吧?

只是,让他奇怪的是,不是食夜游药的了吗?而且药效也未过一月啊,怎么又发病了?

用过早膳,两人在那逗弄小家伙。

弦音发现,卞惊寒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这个孩子,早上一起来,就去乳娘那里看一回,夜里睡觉前,也要去乳娘那里看一回,白日只要人在府里,只要不忙,就会让乳娘抱过来,自己亲自抱。

以致于才没两日,他抱娃的姿势,已从最初的笨拙僵硬,变得比她这个做娘的还要娴熟老练。

垂眸看着怀里粉雕玉琢、啃着自己拇指、流着哈喇子,也滴溜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小眼睛看着自己的小家伙,他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聂弦音,快来,快看小东西。”

弦音正在旁边叠尿布,听到他蓦地这样叫她,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怎么了?”

“快过来,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