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错了,方向错了?
不是他,是秦义?
是秦义带走了弦音?
如果真是秦义,那他的心机也委实太可怕了。
不仅利用了秦羌,还利用了她,甚至利用了卞惊寒和她的关系,知道卞惊寒会相信她的话,便设计了这么一出,让她以为他在午国,让她给他做不在场证明。
她必须立即去确认这件事!
见她突然就走,脚步匆匆,头也不回,秦羌皱眉沉声:“去哪里?”
厉竹这才顿了脚,回头,“我同殿下一样,若不是有事,打死我也不会踏足太子府,如今事情我已明了,自是不会再多留一刻。”
秦羌一怔,厉竹已出了内室的门。
也未去追,他站在那里反应了一下她的话。
前面一句是他方才说她的话,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在意的重点,是她后面一句话。
如今事已明了?
什么事已明了?
那夜送药的是他还是秦义这件事吗?
不,肯定不是。
在太子府前面观察了两日,还迷晕了他太子府的婢女,甚至做了对方的面皮,李代桃僵潜入他的府中,肯定不是因为要确认这种事情。
是什么呢?
取了一件披风披上,他拾步出了门,外面夜色幽幽,早已不见了她的身影。
抬手拊掌,黑影闻声落下。
“让几个一直跟着她的人继续跟着她,还有,查一查她这几日在处理什么事?另外,派人去查一下八王爷这段时间的行踪。”
“是!”
大楚,三王府
厢房里,卞惊寒立于桌边,将八角灯罩取下,执起竹签拨了拨燃得呲呲的灯芯。
屋里一下子亮堂了不少。
复又将灯罩罩上,他望着那跳跃的烛火,微微失神。
那丫头还没有消息。
如今虽然皇后跟卞惊书倒了,但是太子卞惊卓还在,而且,通过这次卞惊卓的反应,说明他远不是他平日所表现出来的那般温润。
为了避嫌不替亲生母亲、亲弟弟求情也就罢了,还主动请旨处死,这是一个温润的人做的事吗?
什么大义灭亲?不过是为了撇清自己、表决心而已。
弯唇摇了摇头,他撩袍坐在灯下,执起那本《景康后妃史》。
这些时日,一直在想着找那丫头,又忙着设计扳倒皇后,这本书都丢在抽屉里好久了,今夜他才想起来。
他对这些后宫之事并不感兴趣,何况还是先帝时期的事,只是,因为是出现在那个假沐辰的厢房里,他就希望能从中看出些什么蛛丝马迹。
秦羌笑,冷笑:“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本宫?此时此刻,你自己都戴着别人的面皮,你不觉问这个问题很可笑吗?”
厉竹一时被堵得哑了口。
无言以对了半响,才冷声回道:“我我至少没有戴这个面皮做伤天害理的事!”
秦羌的脸色便越发难看了,可唇角的笑意却越是放大。
“你倒是说说看,本宫戴着你手里的那张面皮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厉竹自是说不出来。
但她绝对相信,他总不可能戴着秦义的面皮去做好事。
秦羌缓步走近。
厉竹发现他刚沐浴完的头发还未干,滴滴答答在往下淌着水珠,身上本就只着一件单薄的寝衣,发丝上的水滴下来,将寝衣的衣领肩膀处打湿了一片,在这样的冬夜里,她看着都冷,他却浑然不觉一般。
在距她两三步远的地方站定,“所以,你易容乔装潜入本宫房里,是替他兴师问罪,还是替他讨回公道来了?”
厉竹反应了一下他的话,眸光一敛:“所以,你是真的以他的名义做了什么?”
难道是带走弦音?
是了,若是他,弦音自是不会跟他走,毕竟在弦音眼里,他是下裂迟、下三月离的大魔头,可若是秦义就不同了,最危难的时候,秦义还救过弦音,弦音对他自是没有戒备。
秦羌不语,薄唇紧紧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
可在此时此刻的厉竹看来,沉默,就是默认。
“果然,”厉竹手里的面皮掉在地上,她看着秦羌,轻轻摇头,有些痛心疾首,“你为何要这样做?你到底有何目的?你图什么?你到底想要怎样?”
一连四个问句,最后一个厉竹几乎是嘶吼出声。
秦羌“嗤”的轻笑出声。
特别好笑地看着她,特别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觉得她才是那个不可理喻的人。
他做什么了吗?
她见到他做什么了吗?
若说他真做的,也就是派了人秘密跟踪她、秘密保护她而已。
她在神医府,他的人在神医府,她前几日去大楚,他的人跟着去大楚,她回来,他的人一起回来,她这两日在太子府外面秘密转悠,他的人就陪着她转悠,她用药弄晕了他太子府的婢女,戴了婢女的面皮来太子府,他的人还在待命。
其余的,他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
“厉竹,我是杀你爹了,还是杀你娘了,又或者是奸了你,还是奸了你妹?”
厉竹微微一怔。
这是他自当上太子以来,第一次对她没有用本宫自称,或许是一时忘了,也或许是一时顺口,还或许是一时气过了头。
可他的话让她更气,她扬手就朝他甩了一巴掌。
他也没有避。
“啪”的一声清脆,结结实实落在他的脸上,他甚至被她扇得头微微一偏。
“羞辱我就羞辱我,我爹娘犯着你了吗?”厉竹胸口起伏,气得满脸通红,面皮都遮不住。
秦羌缓缓抬手抚向自己的脸。
白璧的脸颊上,指印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