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室里,韦蓉坐于桌前,手执毛笔,笔尖在墨锭上刷了又刷、舐了又舐,再拿到宣纸上落笔写。
可因为没有水,就是干墨,根本不显,写一笔就得重新去刷,有时一笔都写不完整。
男人坐在她对面,大手把弄着桌上的一个笔架,低敛着眉目,不知是在想什么,还是在考虑什么问题。
韦蓉一抬头就能看到他的俊颜。
她发现,就这样谁也不说话的一个静处,已是让她的心中如同小鹿在撞。
她很喜欢这样的感觉,很贪恋,就像是一对夫妻在一间房里各自做着各自的事,又相互做着相濡以沫的陪伴。
她甚至希望能一直这样下去。
所以,原本可以让外面的宫人送点水进来研墨的,远比现在这样干刷要快得多,但是,男人没有提出来,她就更不会提。
慢就慢,她巴不得,正好有理由拖延,可以名正言顺地跟这个男人待在一起。
她也终于明白方才江语倩为何那么久了。
又是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男人放了手中笔架,看向她。
她呼吸一滞,连忙假装认真写。
虽然只是让她随便写一句话,可是没有墨,她就才写出三个半字。
男人只是瞥了一眼她面前的宣纸,又侧首看了看墙角的时漏,双手朝桌面上闲闲一撑,起身。
韦蓉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假装全神贯注写字。
男人自位子上走出,然后走出离桌子两步远,偏头看桌底,忽的开口:“你脚下那是什么?老鼠吗?”
韦蓉闻言,吓得弹跳而起,尖叫出声:“啊——”
因为那声音实在不小,外面三人虽然隔得有些距离,但还是听到了,秦燕和宋蓉皆是一怔,弦音更是噌然而起。
秦燕刚准备开口说话,就看到眼前身影一晃,弦音已经大步流星朝偏室而去。
“韦姐姐你没事吧?”
弦音急切地伸手推偏室的门,本只是想试试,不行就敲门,谁知,门并没有栓,一推就将门推得洞开。
她差点因为用力过猛扑栽进去,好在扑踉两步,及时稳住。
管深走在前面,弦音当即也起了身,紧随其后。
男人一怔,不意她如此,唤道:“江姑娘。”
弦音回身对他快速鞠了一鞠,脚下不停,继续跟在管深后面。
男人拾步的同时,思忖着理由欲阻拦,管深已经拉开了门,两人走了出去。
外面盼星星盼月亮、等得花儿也谢了的三人见状,都自椅子上起身,一个一个脸上的表情,就像是经历了漫长的黑暗,终于看到了曙光一样,欣喜。
管深出了大殿的门。
弦音朝她们三人跑过去,无视偏室门口脸色微黑的男人。
弦音一过去,三人就围了她。
“怎么那么久啊?我都快坐成石像了。”
“是啊,查些什么呀?”
因为顾忌到男人就在不远处的门口,她们也不敢大声,就小声地咕哝着。
弦音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到男人略显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韦姑娘,过来。”
韦蓉一听,轮到自己了,可激动了,碍于男人就在那看着,她也不好欢呼雀跃,可瞬间红透的小脸,以及潋滟发光的眼波,无不显示着她的兴奋和紧张。
抿了抿唇,她跟弦音她们三人道:“那我去了。”
“去吧去吧。”
秦燕将她一推。
她脚下一踉跄,差点摔跤。
见韦蓉已经往偏室走,男人神色不明、情绪不明地瞥了一眼弦音,转身入了室内。
韦蓉走到门口,还红着脸回头看向她们,秦燕举起双手,调皮地朝她做了一个两食指相碰亲昵的动作。
韦蓉脸又一红,嗔了她一眼,就拾步进了偏室。
门关上。
看着这一切,弦音心里早已滋味不明。
她赶着跟管深出来,是想要先静一静而已,她得消化消化方才从管深那里得到的那么多信息,她也没有心里准备跟他单独相处。
“江妹妹,到底查什么呀?”秦燕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