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弦音想到出狱的犯人。
别说,还真像,特别是一出门还看到卞惊澜、卞鸾、管深、佩丫四人等在外面,就像是接狱的亲人。
见他们出来,管深连忙上前给卞惊寒拿包袱,佩丫接了弦音手里的包袱。
卞鸾本想上去接厉竹的,却又想到自己不仅仅是一个女子,而且还是一个公主,便只得做了罢。
卞惊澜看了看,总不可能去帮桃红拿吧,便走到厉竹面前,伸手作势就要接她挎在肩上的包袱。
被厉竹避开:“不用,多谢,我自己拿。”
卞惊澜以为对方是顾忌他身份,毕竟管深和佩丫都只是一个下人,而他,是一个王爷。
“没事,那夜不是说了吗?是三哥的朋友,便是本王的朋友,既然是朋友了,帮忙拿个包袱有什么关系?再说了,能帮神医拿包袱,那是本王的荣幸好吗?”
说完,作势又要去接。
厉竹依旧不让。
两人拉扯间,卞惊澜的手肘不小心撞到了厉竹的胸口,厉竹浑身一震,松了手。
卞惊澜却是有些震惊,为方才手肘所撞之处的触感震惊。
“哇,神医也会武功啊!”
对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几人莫名。
“神医这般清瘦,胸肌却不小,功底想必还不是一年两年,而是长年练肌肉才能练成。”
卞惊澜话落,弦音当即就喷了:“噗!”
想收都收不住,只能噗完赶紧接着“咳咳”,做出自己是正好咳嗽的样子。
厉竹面上没有多大反应,只微微一笑:“十一王爷想多了。”
卞惊寒适时地开了口:“不知八妹的鳗鱼糕还有没有,神医马上就要回去了,若还有,就打包点让神医带回去。”
卞鸾心头一喜,自是求之不得,刚想说“有”,又听到卞惊寒接着道:“本王记得当日在神医府的时候,听说神医的那位玲珑姑娘是大楚人,家乡的东西带回去给她,想必她会很开心,当然,最重要的,是神医带的。”
弦音一愣,玲珑姑娘?
神医府有此号人物吗?
见厉竹跟卞惊寒对视了一眼,她当即就明白了过来。
一箭双雕,故意说给卞鸾听,也顺便引导卞惊澜?
弦音缩好骨穿戴梳妆整齐来到厉竹厢房的时候,厉竹正站在窗口看着外面。
“神医。”弦音发现自己心虚得中气都不足了。
厉竹闻声转过身来。
弦音走过去,“你找我?”
“嗯,我想跟你说,‘水痘’可以痊愈了,可以出明宫了。”
弦音一怔,没想到她说的是这事。
见她没做声,厉竹又道:“时日很长了,也该痊愈了,而且,我也该走了。”
弦音再次一怔,看向她。
厉竹侧身走向屋中的桌子,错开她的视线。
她不想让她看到她的心里。
她得回去,正值盛夏,她怕秦羌那个疯子真的会荼毒百姓,让一堆无辜之人染上哮症。
弦音虽不知她心里所想,却也猜到她定然有不能说的原因,便也没多问。
只道:“行,我去跟王爷说一声。”
卞惊寒让桃红出去禀报了此事,得到了皇帝的首肯,他们才各自回房收拾。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就是一些衣物跟日常用品。
厢房里,卞惊寒整理着床头的书,将所有的书都摞在一起,放到桌上的包袱里,房门忽的被人自外面推开。
他一怔,循声望去,就看到弦音自门口闪身进来,快速关了房门,快步跑向他,张开一双小手臂就将他的腰身抱住。
卞惊寒一震,不知发生了何事,“怎么了?”
弦音瘪瘪嘴,小脸贴着他的腰身,瓮声道:“没什么,就是在这里住习惯了,突然要离开了,好舍不得。”
不仅舍不得这里的一切,更舍不得这里的这份宁静,这份幸福,这份有他在,却无任何纷扰的幸福。
出去以后,他又是高高在上的主子,她还是那个乳臭未干的婢女,要面对这个困扰,要面对那个纷争,要面对的,实在太多太多。
他们也不可能像在这里这样毫无顾忌、轻松自在地相处。
卞惊寒没想到她是因为这个,弯了弯唇,自边上的凳子上坐下来,这样他就跟她差不多齐高。
深瞳漆黑如墨,凝落在她的脸上,他握了她的小手:“没关系,本王一直在。”
其实这句话并没有安慰到弦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