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音又问了一遍:“不施针会不会自己好?”
虽情绪纷乱,终究是“担心”占了上风。
“不会。”
“那会怎样?”
“如果什么都不做,不施针就会一直红斑不退,一直发热不退,一直昏睡,不会减轻,但也不会加重,可如果用了内力控制,倒行逆施,不施针就会”
“就会怎样?”
“时间久了就会死。”厉竹实事求是。
弦音脸色霎时就白了,当即掀了薄毯作势就要下床。
厉竹汗,连忙过去按住她:“你做什么?快躺回去!你起来有什么用?你又不会施针。”
“可是我能让他施针。”弦音语气笃定,下床的态度也坚决。
厉竹便松了手。
的确,卞惊寒那样骄傲的男人,怕是也不会轻易接受她的施针,不是怕是,是一定,方才已然证明。
所以,这世上,唯一能说服他,唯一能让他放下身段的,或许就只有面前的这丫头了。
“那你自己注意点,走慢些。”
“嗯。”弦音点点头,下了床。
厉竹拿了件外衫替她披在肩上,拢好。
“神医……”门口骤然传来宫女桃红的声音。
两人循声望去。
见桃红自外面走了进来,隐约间能看到在她身后还跟着一人,因为是夜里外面光线暗一时也看不大清楚。
随着走入,那人走进屋中,也走进屋里烛火的光亮中。
弦音和厉竹皆是呼吸一滞,变了脸色。
来人赫然是秦羌。
亦是一脸的红斑。
弦音心里那个汗啊,敢情这水痘还是个潮流病,谁都要赶时髦一把?
关键是,她根本就没有水痘啊!
所以这些人
简直了!
弦音用手肘碰碰厉竹:“我去看那人去了,等会儿再过来叫你去给他施针?”
厉竹没做声。
弦音遂朝一脸神色不明的秦羌微微颔了一下首,算是行礼招呼,又问了桃红卞惊寒在哪间房,便拢了肩上的衣衫,缓缓走出去。
艾玛!
弦音呼吸一滞。
厉竹也是第一时间疑惑转眸看向弦音。
弦音就恨不得以头抢地了,一头撞在自己面前的薄毯上,埋首不抬。
丢脸丢大了。
白日神医说这件事的时候,她还完全没有意识过来有什么问题呢。
可是,还是不对啊,虽然他是以嘴哺的药给她,也是以嘴哺的温水给她,但他并没有吞下去,只是从他的嘴里过一下而已呀。
见弦音那副德性,厉竹当即就明白过来这个男人是怎么让她服的了。
那一刻,她真是有些无语望天。
百密一疏啊!
然,她还是有些不明白。
无论是药,还是温水,他只是从嘴里过一下,并未曾真正吞服,反应比弦音慢,现在才出现不良症状,她理解。
可是,只从嘴里过一下,就有这么大的反应,她表示不理解啊。
以她的经验,最多手背上额头上会出几颗红斑而已。
可看他脸上的红斑不比弦音早上的时候少啊。
“所以,王爷也食了那风寒药?”
只有另外服了,且比弦音服的量大,才会出现这样的症状。
“你给了本王一瓶,难道不是让本王跟聂弦音一起服?”男人声音沉沉,从喉咙深处出来。
厉竹:“”
弦音亦是:“”
“你为何要这样做?”
男人举步朝她们这边走过来,面色冷峻,眉宇压得很低。
厉竹眼睫颤了颤,心底生出惧意。
正不知如何回答,弦音蓦地将头自薄毯里抬起来。
“是我,是我让神医这样做的,昨夜王爷将我从御膳房屋顶抱下来的时候,神医不是过来探过我的脉吗?那时我跟神医求助的,用眼神跟她求助的。”
恐卞惊寒对神医不利,弦音只得胡诌,只得说是自己。
男人果然顿住了脚,她用了“求助”一词让他有些受伤。
“为何?”哑声,他问她,“对本王就这般避之不及吗?”
弦音咬了咬唇,心一横:“是,王爷做下如此之事,我不避之不及,难道还一心向往不成?”
反正神医也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她便也没有顾忌。
男人高大的身形微微一晃,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