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问自己。
或许,离开他,便是对他最好的报答吧,她也不知道。
快说呀,你要怎样报答王爷?
大家开始推搡她,你推过来,我搡过去,连佩丫跟她那么好,都没有阻止大家。
她心里难过得要命,大叫:我想想,我想想。
然后,她就特别认真地回给她们:王爷不是一直没有娶亲生子吗?我是三王府最小的一个,我会把他当成我亲爹一样侍奉,我会一直侍奉他到老,一直到他百年之后,我也会给他送终,这样可以吗?这样可以了吗?
她嘶吼着问她们。
她们没有回答,回答她的是“嘭”的一声巨响,厢房的门被人一脚踢开。
黑袍如墨的男人如同杀神一般出现在门口。
那一刻,真的如同杀神。
脸色黑沉、目光阴鸷、薄唇紧抿,整个面部线条绷得死紧,周身寒气倾散
众人吓得赶紧行礼。
只有一人没有动,是弦音。
她就站在那里,站在那里扭着头看着他。
看着他大步进来,看着他大手一伸,看着他五指铁钳一般攥住她的胳膊,看着他攥着她的胳膊将她直接拧了起来,然后,就提着她出了门,提着穿过下人厢房的走廊,提着入了垂花拱门,提着上了另一条走廊,最后提着她进了自己的厢房。
然后,脚一勾,将房门“嘭”的一声踢上。
再然后,又提着她大步往床榻边走,最后,将她一把扔在了榻上。
对,扔。
夏日的床榻不比秋冬,没有软垫,只有席子,没有被褥,只有毯子,所以她的背就隔着一床席子直直撞在硬床板上。
她痛得瞳孔一敛。
可她根本顾不上去护痛,因为她惊惧地发现,男人的大手正在快速解着自己身上的衣袍。
“你要做什么?”她吓得声音都抖了。
“你不是说要侍奉本王吗?”男人声音沉沉,从鼻子里出来,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
秦羌的话音刚落,一道低沉的男声骤然响起来:“聂弦音还只是一个孩子,自己在做什么或许都不知道,都说孩子的脸,六月的天,说变就变,这个时候让她做出一生的承诺,能作数吗?太子殿下也未免太心急了吧?既然有心想娶,那便等她及笄之时再说!”
弦音心口一颤。
说话之人是卞惊寒。
她甚至都不敢看他。
秦羌当即就做出了回应:“是吗?聂弦音,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弦音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尼玛,做什么每次都要将难题丢给她?
双手紧紧攥着自己一双衣袖的袖襟,她艰难地点了一下头。
秦羌轻笑,还想再说什么,前方一直沉默的皇帝骤然出了声:“好了,太子殿下的意思,朕已经知道了,这丫头及笄还有几年,不急于一时。”
末了,吩咐弦音:“退下吧,后面还有很多府等着表演呢。”
艾玛,弦音如蒙大赦,赶紧下场。
秦羌稍显尴尬。
皇帝几句话,明显带着不悦,带着不客气。
弯了弯唇,秦羌坐回到位子上,眼尾扫了一瞥卞彤,又眼梢一略,瞥了一眼厉竹。
表演继续。
或许是因为前面发生了卞惊书让家丁男扮女装的事,又发生了午国太子置公主未婚妻于不顾,说要娶一个还是个小屁孩的下人的事,后面的气氛总有些怪怪的,怎么也热烈不起来。
弦音更是完全不知道后面那些府都表演了些什么,脑子里乱哄哄的,整个人浑浑噩噩就像是做梦一般。
一直到结束,主持官宣读各府挑选的婢女家丁的名单,让各自都先回自己的原府上收拾收拾,夜里的寿宴结束以后,就跟着新主子了,她才稍稍缓了神来。
原来这一切都成事实。
回了西宫,她就一人回房默默收拾起来。
其实,出门在外,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她本就没有带什么东西出来,除了几件衣服,还是几件衣服。
然后,便一人坐在床边发呆。
突然觉得整个人空落落的,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坐了好久,一直到黄昏时分,血色残阳透过窗户投进来,落在她面前的桌上,她才恍恍惚惚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