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此次她能进宫赏荷,便是皇后亲允的,不然,一个通房丫头怎能有此待遇?
想必内务府安排她的座次,也是皇后让的吧?
端着杯盏起身,她走出座位。
毕竟平生从未经历过这些,心中的那份紧张几乎让她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手脚。
指尖紧紧攥住杯盏,她深深地呼吸,告诉自己要镇定要镇定。
弦音站在那里,自是看到了素芳出席,也自是知道她是要做什么,她只是有些吃惊。
吃惊素芳的勇气。
虽然的确有很多人上前给帝后敬酒,但是,大多是男人,王爷百官之类,就算有女人,也是王爷百官的女眷,被他们带着一起敬的,素芳这样独自前去,她心里就一个大写的服字。
弦音下意识地看向卞惊寒。
只见他坐于席间,眼梢掠过素芳,自是也看到了,却无任何反应,面色沉静如水,骨节分明的的大手淡定自若地端起自己面前的杯盏,转身敬边上一位官员的酒。
这厢,素芳走到帝后面前,双膝跪下,双手举杯过头,垂眸颔首:“奴婢素芳敬皇上皇后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因为太过紧张,一双手控制不住地薄颤,杯盏里的酒撒泼出来,滴在她的额上,她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皇帝挑起眼皮瞥了她一眼,一副不识的模样,疑惑看向边上的皇后。
皇后笑着介绍:“就是老三的那个通房丫头。”
皇帝“哦”了一声,扬目看向席间卞惊寒,见他正与边上的人在敬酒,遂收了视线,朝素芳淡漠地扬了扬袖:“起吧。”
“谢皇上谢娘娘!”
素芳起身,因为裙裾长,又手里端着杯盏,最主要的,还是因为紧张,也不敢动作大,起得有些缓慢艰难。
皇后就在近旁,便非常自然地伸手准备扶她一把。
皇后手指上戴着护甲套,护甲套又长又细,一不小心就戳到了素芳的手腕,素芳痛得瞳孔一敛,手里的杯盏就没拿稳,跌落在地。
与此同时跌落在地的,还有另一个东西,比杯盏落地的声音更为清脆,也更为让人心悸。
卞彤走后,卞惊寒看向弦音,有些意外她会做出这样的举措来,俊眉微微拧了几分:“你方才在做什么?”
“做啊!”弦音一脸无辜。
卞惊寒没听懂,当然,听懂就怪了。
“什么?”他问她。
“做好事。”
卞惊寒当即就怒了:“是不是将本王的话都当耳旁风了?本王有没有告诉过你,别人的事少管?知不知道会给你自己惹来麻烦?”
“他本来就是坏人嘛,害王爷还害吕姑娘,我就是不要他好!”弦音委屈地嘟囔。
卞惊寒有些无奈,也不再说什么,沉默地带头走在前面进了昭然宫。
管深垂目弯了弯唇。
他很想说,王爷,明明这个谣是您老人家造的好吗,怎么现在还怪人家小丫头不该说呢?
当然,他不敢。
见男人入了昭然宫,他跟素芳跟在后面。
弦音撇撇嘴,走在最后。
宫宴午时整准时开席。
美酒佳肴、瓜果糕点、蜜饯糖果,应有尽有。
然,这些跟弦音无关。
因为赴宴是主子们的事,下人们都是站在旁边看着主子们吃的。
所以,可想而知被安排了位子的素芳有多激动。
原本她也是下人一个啊,通房丫头还是丫头。
所以,当宫人引着她,说她的位子在哪里哪里,请她坐的时候,她还问那个宫人是不是弄错了?
坐在一片光鲜之中,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做梦,因为无数次的梦里,她就是要过这样的生活,上等人的生活,主子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