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把怀里的桃子递给我:“这桃子熟透了,肯定好吃……”
过去的事,一瞬间变得清晰起来,只是熟悉的声音已经不在。
“莽子……”我扑到他身上,一拳一拳地打在他身上:“你快起,起来好吗?”
前几天还在我面前说说笑笑、借酒浇愁的人,此刻却成了冷冰冰的尸体。
谁能受得了?
谁能接受得了?
我一拳一拳地打在他身上:“莽子,我命令你起来!听到没有……”
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那烧焦的脸上,他再也不会紧张地替我擦干眼泪,说:“八一姐,别哭了……”
砖灵握住我的双手:“别打了!别打了……”
我已经哭得不成人形,我真的受不了他这样不辞而别,我真的受不了今后的日子再也见不到他,我没办法接受接受他已离开人世……
就在我哭着喊着让他醒来时,身后传来一阵龙鸣狮吼的喊声:“放开他!”
一位老人,在几位叔伯的搀扶下走到停尸间门前,他已年过八十,头发、胡子雪白一片,眉毛很长很长,耷拉在沟壑纵横的脸颊两侧,塌陷的眼睛透出一股子寒气,如天上的雄鹰,令猎物胆寒。
他就是博家老爷,博一桓!
“博爷爷!”
博老爷子拄着一根漆黑的龙头拐杖,一步、一步地朝我走来。
“我让你……放开他!”
那拐杖一扫,打在我的手上,手腕立马紫了一片。
砖灵护住我,朝我摇摇头:“别惹他。”
博家所有的叔伯都来了,大伯博同青,二叔博同源,四叔博同乐。
博老爷子忍住悲切的神情,走到尸袋前,足足盯了一分钟。
一分钟后,他朝后挥挥手,博同青走上来,割破了手指,滴了一滴血在莽子尸体上,那尸体猛地颤动起来,把周围的人吓得纷纷逃窜。
博二叔摇着手中的铃铛,尸体从尸袋里自己起来了,噗通一声跪在博老爷子面前,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磕完之后,尸体就泄了气,僵在原地。
看到这一幕,博老爷子老泪纵横,往后一仰:“是他……是小易……”
我的意识,在一瞬间断了线,眼前一阵白茫茫的,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你……你说什么?”一定是我听错了。
砖灵的声音似一颗石头,沉入水底:“我看到了博易的名字!”
这个猜想是我提出的,也是我让砖灵去查看的,结果出来了,为什么这么难以接受呢?
“你确定?”
他点头:“我说我是家属,看到了那份名单……”
“我不信,我没有亲眼看到,我不相信!”
我从床上爬起来,穿着病号服,脚踩着拖鞋往外跑去,砖灵追了上来:“九九,你回来……”
我成了一个疯子,心里憋着一口气,拼了命地往前冲。
不可能……莽子不可能会死……
一定是弄错了!
他们知道谁是莽子吗?知道他长什么样吗?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说他死了呢?
砖灵拽住我:“九九,别去!”
“你拦不住我!”
他被我的眼神吓到了,松手道:“算了,我陪你吧!”
天上,开始飘雨。从天而降的雨啊,细细密密,蒙住了屋顶,湿润了大地,以及……我的眼睛!
我从没这么害怕过,害怕到连呼吸都失控。
砖灵跟在我身边一言不发,走了半个小时,我们来到江城十字街公安分局,警局背后隔着几条街就是双童大厦,从7、8层往上全被熏得黑乎乎的。
警局门口已经围了很多记者和市民,一群人跌坐在台阶上抱头痛哭,他们的亲人都葬身火海。
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惨烈,第一次切身地感受什么叫生离死别。
我站在警局门口,久久都不敢进去。
砖灵拍拍我的肩:“走吧,始终都要面对的!”
我咬着牙进去,与警察和家属擦肩而过,周围的嘈杂与我无关,世界一片死寂……
他把我带到遇难者临时小组,我颤抖着问:“有没有一个叫……叫博易的人?”
“哪个博,哪个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