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你,骂你全家。”点儿顺嘴吼道。
又是一样伤人的话,他也又一次被刺激得怒发冲冠,一样的巴掌又扬了起来。
瞬间,上次那一巴掌发出的响亮的声音,及时在龙杰的耳边响起,他的手颤抖着,终是停在了半空中。
同样的画面,虽然只重演到一半,但点儿的心已经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般寒凉彻骨。她开始相信那句老话,凡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哪怕他的巴掌没有落下来,但却又一次狠狠地打在了她的心上。
她默默地,轻轻地坐到沙发上,整个人像是个没有思想,没有表情,没有生命的布娃娃,大大的眼睛毫无目标的对着前方。
龙立立虽然还小,但是,他也已经学会了察言观色,可能是长期生活在这种要么不冷不热,要么暴风骤雨的环境下,才让这么小的孩子,就懂得了什么时候可以跟父母撒娇,什么时候必须乖乖地在角落里,等着大人们闹完了想起他。
此时,小小的人儿也坐在沙发的另一头,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点儿,许久不敢吭声。
……
“妈妈,妈妈,我想要尿尿。”龙立立缓缓地爬到点儿的身边,诺诺地扯了扯她的袖子,细声喊道。
儿子的声音像是一道闪电,击中了点儿沉寂的心脏,她没有再像之前一样,一吵架就不管孩子,而是一把将龙立立抱进怀里,万般疼惜地问:“宝贝,你要尿尿,是吗?”便抱着儿子走了出去。
龙杰看到她没有哭闹,甚至连眼泪都没有流,也没有冲孩子发脾气,他稍稍松了口气,也坐下来。
随后,一场默契的冷战又拉开了序幕。
……
刚过完年,龙杰就决定带着妻儿一起,奔赴浙江,再一次投靠他的大姑龙小粉。可是龙小木死活要跟着一起去,说是也要出门闯荡闯荡,还大口马牙的说,即使找不到活儿干,就全当是去看望他几年未见的妹妹了。其实他的小算盘怎么打的,点儿和龙杰都一眼就能看穿,只是都不想去点破而已。
龙小粉,人非常精明又特别能吃苦耐劳,所以,她的服装生意从地摊已经发展到了店面。龙小木的心里一直希望能有机会,狠宰一把这个亲妹妹,他居然厚颜无耻地认为龙小粉就应该每年拿出一部分钱或是物资救济他家。所以这次去,他打算不光要这个妹妹给他报销来回车旅费,还得让她带着到处观光。另外,她开那么大的服装店,龙小木想着,他这一家大小,一人换一个周身,还不是应该的。
虽然龙杰事先跟他大姑打了下招呼,但能不能找到工作,他心里完全没谱,龙小粉也并没有明言。毕竟她也有她的难处,要是人还没来她就说找不到工作,又怕龙小木不相信,还要骂她绝情,生怕这个亲哥哥来打扰的。要是她说能找到工作,但连她自己的男人都一直没机会进厂,只能到处打零工。所以龙小粉也只好随了龙小木的意,豁出去花上两个月的赚头,养她二哥一段日子,再打发他回来就是了。
火车坐了差不多两天三夜,当晚到浙江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三点多钟。
点儿从来没有去过那么远的地方,她的脑子又像小升初那次一样,还没出发之前,就开始想象:那么遥远的地方仿佛天边一样,泥土应该不是家乡这种泥土,道路应该也不是这种道路,房子应该也不是用水泥、石头、沙子这些平凡的东西建成的。但龙杰口中常说的浙江,具体会是什么样子,她也猜不出来。
在她背着儿子,正好奇地查看着火车站的地面和房子的时候,龙杰已经叫来了一辆出租车。
“去王店多少钱啊?”
龙杰一句别别扭扭,讲得非常拗口的普通话一出口,可是把点儿的注意力完全集中了过来。
妈呀,要讲普通话,这可怎么办啊?看看龙杰,连他经常跑这个地方,都说不好,我就更甭开口了?
上了出租车,她将头别到窗户边,自己悄悄的试着低估了一句:去王店多少钱。
出门在外,龙杰历来对点儿都是体贴入微。此时,他正坐在前排副驾驶的位置上,居然听见了坐在后排的点儿发出的,别人都没察觉到的声音。
“怎么了,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