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江特别遗憾的望着他爸，“你不要告诉我，家里还有其他的债务哦！”

龙小木终于露出了一脸的愧疚，“除了你哥认下的两千，我们还背着五千块。”龙小木沉默了许久，“……另外……”

全家人都非常认真的盯着他，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因为只有通过观察他的表情，才可以判断他说的话，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点儿坐在外面也是越听越觉得玄乎。

“另外，还有你们大伯放在我这里，帮他放高利贷的，也用了……五……千块。”

听到一个五千，娘儿几个已经觉得是活不下去了，又来一个五千，而且还是高利贷。

如此严重的打击，古秀已经是站都站不稳，她一手扒着墙壁，一手捂着胸口，微弱的声音依然还是要骂人，“龙小木，你去死了算了，老娘也好名正言顺地改嫁！”

龙杰和龙江也完全被吓得不知所措，像是世界末日到来了一般，傻呆呆地坐着，眼神空洞地望着墙壁。

只有龙婷可能是太懵懂，根本看不清形势，又或许她压根就是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主，她妈骂不动了，她便接下了接力棒，继续审问他爸。

“我大伯的钱，你不是全部都借出去了吗，怎么又变成我们欠他的了，你说，你说啊？”

“还不是怪你大伯，我都跟他说了，高利贷没有几个人敢借，而且，就算是借出去了，也很难要回来，别说是利钱了，就是本钱，要的时候也跟求祖宗似的，好话说尽，人家还吊都不吊你。但他说，反正是闲钱，他家也不用，就放在我这里，有人需要就借，没人借，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龙江终于是缓过来了，面无表情，低声责备道：“那你就可以当成自己的钱，可劲儿花了？”

龙小木狡辩道：“就放在那枕头底下，平时偶尔抽出一张来用用，每次都说下次不能拿了，但没钱的时候，还是会图方便啊。”他抬眼望了望妻子儿女，又低下头，“直到那天，伸手下去，一张都摸不出来了，移开枕头一看，才知道五千块钱已经一分都没有啦。”

“哎，好啊，太好了，你最好再仔细算算连本带利，该还大伯多少了！”

此时，龙杰虽然心痛，但他却是对点儿，怀有一丝丝的感激，要不是她坚持要分家，所有人都还被蒙在鼓里，说不定日子越久，他家的处境只会更糟糕。

点儿更是做梦都想不到，表面上已经一贫如洗的婆家，竟然是已经窘迫到了这步田地。

以前，在娘家，偶尔会听杏花和张耀林说起存款只有多少多少的，点儿都会感觉有些遗憾，她常常会想着，家里要是存款再多点儿的话，那就是人人羡慕的万元户了，那才美呢。她完全没有想到，居然还有人是负的万元户。她感叹，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偏偏中了这么个大奖。这样看来，公公只要他们还买拖拉机的钱，真的已经算是非常非常厚道的了。

龙小木还是头脑清醒得很，他说：“我有算过了，从第一天动那个钱开始，到现在，利息也有……嗯……大概三千多。”不过他也心存侥幸，“我觉得，你大伯，应该不会要我的利息的，又不是外人。”

龙江吼道：“活这么大年纪了，没听过，亲兄弟明算账啊？”他声嘶力竭，像是要喊到这一口气断了就一了百了，“就算人家不要你的利息，光那一万块钱，实打实的外债，怎么还！”

龙小木突然抬头挺胸，义正言辞地道：“我有你们啊，两个儿子，一个姑娘，还会怕这区区万把块钱的债？”

不见棺材不落泪，都到了这个时候了，龙小木依然是大口马牙，说得轻轻松松的。

见龙小木好像并不当回事儿，龙杰也是非常气愤，“是，你有三个娃娃，那你是打算把我们都卖了，还是怎么地？”

龙江接过话茬儿，“有人要，我倒是愿意呢，一百个愿意，到哪里都比在这个家里好过！”

沉默了这么久，听着爷儿几个，吵得不可开交，古秀突然又“嗷嗷”地嚎叫起来。

“哎哟，妈呀，我……我”，呃……呃，没叫两声，只见她两眼一百，四脚朝天，咚地一声，直愣愣地到在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