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儿明白他的心思,非常肯定的回答了他:“你放心吧,我一个字都不会说的,包括我的手是怎么弄成这样的,都不会告诉他们。”
虽然龙杰的心里,并不希望点儿在这种情况下回娘家,但是,她若一直留在家里,以他妈的性格,别人越是不跟她闹,她越是来劲儿,没有个三天三夜,是肯定不会罢休的。所以他只好默许了。
点儿收拾了几件孩子的换洗衣服和一些尿片,装进一只布袋里。她自己的衣服还有一些没有拿来,留在了娘家,为的就是偶尔回去的时候方便换洗,所以现在只用一只小的布袋就装得下。这只布袋是她妈用一块浅蓝色的棉布,在缝纫机上缝的,口边和接缝处都缝上了一圈荷叶边,看起来特别好看,就被点儿要了来,每次上街她就后面背儿子,侧边背这个布袋。只是布料有些薄,有些透,所以里面装点儿什么,从外面一眼就能看的清清楚楚。
她刚下台阶,原本坐在院子里鬼哭狼嚎的古秀,哭声嘎然而止,立刻一咕噜爬起来,如发怒的母狮一般朝点儿扑了过来,一把抓住她的布袋就使劲儿扯。
怎么能就这样放她溜掉,那也太不解气了,费了这么大的力气,还连一根毫毛都没有伤到她,这种不分胜负的战局,会让她感到寝食难安,夜不能寐的,她的原则就是,“必胜”,不管是跟老的还是小的,是单挑还是群架,她更不在意是用什么招式,管他是装疯卖傻,还是硬碰硬。
点儿身上背孩子的背兜手,要绕过她的脖子交叉在胸前,布袋的带子也要绕过她的脖子斜挎在肩上。
古秀瞅准了那几条带子下手,往两边使劲儿扯,使劲儿扭。嘴巴里不停地嘶吼着,“你往你娘家送什么,偷我家的东西去添补你娘家,你个不要脸的,你都给我拿出来,你给我拿出来。”
哈哈,居然诬赖自己偷她家的东西去添补娘家,这借口实在是太烂了,尽管再好的脾气,表面上懒得跟她计较,但在心里,点儿也会有骂人的冲动,你个死巫婆,我娘家什么东西没有,还稀罕你这穷的叮当响的家里那些破烂玩意儿吗?要不是我娘家救济你们,你们能有这么猖狂吗,真是过河拆桥,忘恩负义!
点儿长这么大,就连跟小伙伴嬉戏都只会躲躲闪闪,从来不会主动跟别人拉拉扯扯的。被古秀这么三下两下的,她已经感觉自己头昏眼花的了,孩子也被吓得哇哇直叫,她像个木头人一样只会一动不动地站着,任凭古秀拼命地撕扯着。
龙杰听到外面的声音,也立刻跑了出来,连忙去护着自己的妻儿,他两只手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古秀的一只手拨开,但是拨开这只手,古秀那只手又立刻伸上去。眼看点儿已经快要窒息,古秀依然是不依不饶,发疯似的薅着头发扯头发,薅着她孙子的小手也不放过,把孩子揪得一阵一阵地惨叫。
龙杰一着急冲他爸喊道:“爸,你们今天要是把这个人整死了,他爸只要吹一口气,这一大家子,谁都别想活!”
古秀一听这话,瞬间瘫软在地,她想起了她妈的死,就是被人吹了一口气,活生生的人说倒就倒了。
思绪飘回到几十年前,那个时候,古秀才刚刚一岁多点儿,哪村哪寨都是公社统一干活,统一吃大锅饭。那天,古秀他妈们公社被安排到一个水族村儿去修路,那个村子是远近闻名的“毒村”,据说那里的人,男女老幼都会下毒,而且特别狠,他们也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冒犯,统统一样,一招毙命。附近的人真的是闻风丧胆,那天去又是直接进驻那个村子,所有人都是小心翼翼的,但不知怎么的,古秀的妈在吃饭的时候,突然两手一僵,滑到桌子下面,两腿一蹬,就这样有去无回了。
其实,对于点儿是水族,龙杰一直瞒着他的父母,龙小木也是上次去张耀林家闹事儿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他家屋檐下的图腾,才知道的。但他也没有告诉古秀,只是自己一次一次地想要退了这门亲事,怕的就是古秀有一天知道了,肯定不会放过他。但他也悄悄地打听过,知道了张耀林家不但是水族,还是地地道道的,特别特别纯的那一系,他的心里也很害怕,自己来他家闹过事儿,不知道身体里,是否已经被张耀林种下了毒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