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丙华越说越来劲儿,根本顾不上杏花一直在给他使眼色,示意他别说了。
“你们说,咱们是缺那三四十块钱的人家吗?”
他转过身,指了指张耀林夫妻,“点儿她爸妈,有谁见过,他们什么时候,穿过破了洞的衣服了?哼,没有吧,咱们又会缺那一米二的‘离娘布’吗?”
满屋子的人都默不作声,一片寂静,曾丙华自己倒哽咽的难以继续。
俗话说,气大伤身,他今年才四十八岁,比杏花长两岁,虽然正处于壮年,但还是经不起这么大的火气。
曾丙华缓缓地走到一旁,给他设的专属座位,双手杵着膝盖,像个老七老八十的老人家一样,慢慢地弯下腰,艰难地落座。
听他说了这么多,点儿的心里是更痛了,她在责怪自己。
大舅说得对呀,我的父母养育我的时候,他们家没有掏过一分钱,也没有照顾过我一分钟,如今,我刚刚长大成人,刚刚可以为家里分担一点劳动和家务,就被她们横刀夺走,还害得父母,为了我,只能放下身段,委曲求全。天哪,我真是个罪人啊,真的是死不足惜!
就在眼泪即将掉落的瞬间,点儿飞奔到了大门外面,忍了好久的泪水,终于,如决堤的洪流一样奔涌而出。
点儿这一跑,屋里也跟着乱作一片,所有的人都乌央乌央地跟了出来。
龙杰第一个来到点儿的身边,他双腿跪地,紧紧地抱着点儿,默默地跟着她一起伤心。
张耀林夫妇站在门槛里面,他们也想伸出手,将点儿扶起,但是碍于族人千古不变的规矩,他们也只能是泪眼婆娑地站在原地,看着点儿在那里伤心欲绝。
他们要是一时心软,跨出这道门槛,就只能算是亲自送女儿出嫁,那么这段婚姻,必定将要遭到图腾的诅咒,点儿的丈夫,将来变成残废都算好的,更严重者早亡,丢下一群孤儿寡母,苦苦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