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本宫还是当初那句话。在这后宫之中,只要你不害人,本宫就会保你、护你……明白吗……”她淡淡道。
“晶嫔娘娘,这香囊到底是碧渊殿何人相赠?”流千树脸色阴沉,继续追问道。
水晶抿紧双唇,神情之间犹豫不决,似乎有惊惧,似乎亦有困惑。良久间她无言以对。
“算了,既然晶嫔尚有难言之隐,千树大人就不要逼她了。记着不要,助纣为孽就好。送你家娘娘,回琉璃殿歇息吧。想必晚些时候,皇上还要和晶嫔共用晚膳,你们也好早些回去准备。本宫……也乏了。”夜涟漪扶住自己的额头,淡淡道。
“是。”众人应诺。水晶犹豫片刻,欲言又止,终归无法开口,不得不沮丧着哭得狼狈的脸。在两个宫女的搀扶下,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坤宁殿。
夜涟漪望着面前灿烂绽放的梅花,若有所思。
“来人,将玉甄殿送过来的四个园艺太监,悄悄绑到这里来,不可惊动任何人。”流千树扭头,对黑暗之中的侍卫命令道。
“看来,真是这别角晚水?只不过,怎么玉妃与我……都中了招?千树哥哥……董御医去玉甄殿,不会有危险吧?“夜涟漪见众人都被屏退,终于松了口气。一副小女儿的娇态,也原形毕露。
“没事儿。放心吧。夜丫头……你先回去歇息,这里的事情,我来处置。好吗?”流千树凝视着那颗梅树,神色并不轻松,却故意温和道。
“好,我听你的话。”夜涟漪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甜甜一笑。
待夜涟漪离开,流千树轻轻拍手。几个黑衣侍卫便将四个太监抬进了房间。
“怎么……都死了?不是让你们抓活的吗。”流千树惊诧道。
“大人,属下与这四人交过手,他们虽为太监,却身怀武功。被生擒之后,都咬了藏在牙根中的剧毒之药。很快就断了气……是鹤顶红。”一个侍卫低低道。
“应该不是玉甄殿的人。”流千树喃喃道,他蹲下身体,细细查看这躺在地上的四具尸体。
“属下查过了,是碧渊殿。他们都是紫渊引荐给玉甄殿的园艺太监。”侍卫谨慎道。
“又是碧渊殿,又是……紫渊……莫非,他们这次本对着皇贵妃来的,却不小心误伤了柳姣姣?若此,还真是天网恢恢,自作孽不可活!”流千树冷哼一声,他站起身来。
“大人,那这几个人怎么处置?”侍卫小心翼翼道。
“等董御医回来,再商量吧。你们几人……悄悄潜入玉甄殿,保护好董怀义。他可不能有什么闪失,娘娘的身体还要靠他调理。”流千树若有所思。
“是!属下遵命。”侍卫躬身行礼。犹豫片刻又道:“还有,夜王爷飞鸽传书,他们已经到了青州,一切平安。请您适时禀告娘娘,请娘娘放心。”
流千树点点头。侍卫们静悄悄的,又一次无声隐入殿外的花丛中,不见踪影了。
“明丫头,不知道你过得还好吗?”流千树微微低垂了眼眸,在心底暗暗叹息道:“这种时候,谁能比你更诡计多端,应付眼下这些事呢……哎……如果你在,就好了。”
水晶大惊失色,几乎就从座椅上直直跌倒下来。她条件反射般,迅速将腰间的七彩璎珞一把拽了下来,恐惧的扔到青石地板上。
“你说……你说,奴婢的熏香中……竟然有麝香?”水晶好看的大眼睛登时蒙上了一层泪雾,她抽泣着:“怎么会……这样,不可能……不会的。一定是弄错了……不会有麝香……这种东西。”
晶嫔的两个宫女,眼见大事不妙,赶忙扑身跪倒。一边磕头一边大声哀求道:“启禀娘娘,和各位大人。晶嫔娘娘所有的香膏、脂粉、香囊,都是宫里的掌事嬷嬷送过来的,没有一件物件属咱们小主私有。奴婢们不敢说谎,还请娘娘与大人详查。这香珮确为旧主赏赐,今日早间小主才戴上的。”
“你的意思,若有金贵之物,想必就是玉妃赏赐了?比如这七宝璎珞香珮。”流千树手疾眼快的,将水晶扔到地上的璎珞捡起来,递给身旁两位御医官。
董怀义狐疑的接过,放在鼻息之下,仔细闻着。又将璎珞下面系着的玲珑香包解开,把里面的香料撒在桌几上,一样一样的细细盘查着。
良久之后,他低沉道:“确实有麝香成分,但并不足以闻之便令孕妇落胎。除非久而久之佩戴,才会润物细无声。”
“既然确实有麝香成分,那这物件又从何而来。你原为玉妃的大宫女,莫非是她指使你带这毒物进来,要慢慢谋害皇贵妃和龙裔吗?好大的胆子!”流千树冷笑一声,金色眼眸凛然一片,声音都是从牙缝里呲出来的。
他审视着不停颤抖中的水晶,又阴冷打量着不动声色的苗逸仙。
后者长眉一扬,不客气道:“你看我干什么?我是御医局的御医官,又不是玉甄殿的御医官。玉甄殿的事情,与我何干?你个老鼠眼,瞪什么瞪!”
“你若不做贼心虚,又何必脸红脖子粗的,忙不迭辩解?此地无银三百两。小人矫情!”流千树鄙夷道。
“你敢再说一遍,试试?本座扒了你的耗子皮……脚臭,嘴更臭!”苗逸仙紧逼几步,阴森森道。
一双鸳鸯眼,一对金色眸,几乎面面相觑。四目相对,天雷勾地火般,眼瞅着就要天崩地裂,打个昏天黑地才痛快。
“好了,两位大人就不要吵了。娘娘还在这边坐着,此间不易嘈杂。先问清楚这香囊事情,才好定论。”董怀义赶忙将二个冤家对头,远远拉开距离。
“总算有个明白人。”苗逸仙冷哼一声,退了几步。他毫不客气的坐在座椅上,冷冷盯住水晶和两个宫女。
“那劳烦晶嫔,这香囊从何而来?可是玉妃赏赐?”他不客气的咄咄逼人道。
“启禀大人,这香囊是晶嫔在碧渊殿当差时的旧主赏赐。也就是今日向娘娘来请安,我们小主才舍得取出来戴上一戴。”其中一个宫女不顾同伴的拉扯,焦急争辩道:“我们小主是个可怜人,从玉甄殿里搬出来时,只带走了一个小包袱,不过几件换洗衣衫而已,若非旧主赏了几件首饰,恐怕一无所有。玉妃的赏赐,是从殿前送进琉璃殿,又从殿后抬回了玉甄殿,不过做个样子罢了。这些事情,小主都藏在心里,隐忍了所有的委屈。娘娘和大人们若不信,可即刻去查验便是,奴婢不敢说谎。”
“原来是,碧渊殿的赏赐……”流千树深深蹙眉,他与董怀义相视,眸色阴沉。
“大事不好,苗御医,快快前往玉甄殿。玉妃娘娘……玉妃娘娘她……小产了……”一个宫女从殿外,慌慌张张跑进来,一头就跌倒在众人面前。只见她一头汗水,气喘吁吁,可见是牟足了劲儿,一路狂奔而来。
“什么?小产!”苗逸仙大惊失色的从座椅上弹跳起来,他迅速躬身向夜涟漪行礼,急迫道:“娘娘,此事事关重大,在下……”
“不必赘言,苗御医速速前往玉甄殿便是。这里,本宫有董御医和千树大人照顾,不碍事。”夜涟漪坐直身体,冷静的打断苗逸仙。
后者微微一愣,但还是再次躬身行礼,转身就一阵风般跑向了玉甄殿。丢下了还跪在青石地上的小宫女,她正咳嗽着半天依旧说不出话来。
董怀义十分震惊,他转身倒了一杯温热茶水,躬身递给小宫女,淡淡道:“不用怕,娘娘赏你的。喝了水喘匀了气,再慢慢回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