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啊,何必如此剑拔弩张?本王不要皇上的城池,也不会以此逼迫王妃回府。本王的血,白送!”哥舒寒笑吟吟道。
明月夜不禁心中一动,但她刻意冷着脸:“此话当真?若有食言,你便是天下最大的乌龟王八蛋!”
“恶毒,恶毒至极。简直最毒妇人心……”哥舒寒拿起酒翁,潇洒的扬臂。
一道金色的酒液,以美好的弧线落入明月夜面前的玉杯,酒香四溢,刚刚好,他轻笑道:“上一次,在土库堡,你说过同样的话,还记得吗,十七……”
明月夜不动声色,梗着脖子冷冷道:“忘记了。”
“放心吧,王妃。本王不但会度血救火长老,还会助力你,找出作法之人。”哥舒寒似笑非笑,故意温柔道:“十七,只要你欢喜,为夫连性命都可以给了你。何况……是血……”
“嗯,反正也快没命了……小十三,你还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晴童子不阴不阳,刻薄道。
赤霄暗自咬牙切齿,但终归不得不客气的长鞠一礼,低低道:“多谢西凉王。”
哥舒寒手疾眼快拦住,他重瞳微凛,声音更低沉道:“不必,反正不是为了你。”
眼看这夜宴的气氛越来越尴尬,窈娘赶忙上前打个圆场:“夜深了,明日还要寻找作法之人,不如今日各位贵客就早早休息吧。王爷,先生,皇上为您二位准备了休息的寝殿。”
“不必了。本王住不惯别人的地方。本王会宿在祁峰雪客栈,告辞。”哥舒寒起身。
他瞥了一眼还坐在那里的明月夜,温和道:“十七,贪酒伤身,别醉了。明早,梧桐苑见。”
本以为,他会强行带自己一起走,始料未及的明月夜,心中毕竟泛起微微波澜。虽未起身,终归忍不住道:“你的伤,记得换药……”
哥舒寒并未回头,但邃黒重瞳轻染一丝宠溺,红艳的唇瓣旋起魅惑一笑。他转身离开,悄然无声。
赤霄有些失神,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火暴一把攥住手臂。后者用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傻小子,什么都别说,说什么你都是帮哥舒寒……懂吗?”
“小十七,你陪本座在这弈乾宫里转转,可好?”晴童子缓缓起身,笑得别有涵义。
“血祭?”赤霄蹙着眉,张着嘴,不可思议道。
火暴与窈娘也都惊诧不已,一时无法接言。
哥舒寒擎着玉杯,用眼角余光瞄着身侧的明月夜,而后者正微微蹙眉,若有所思。
此时正值皓月当空,赤霄在梧桐苑的露台上,夜宴晴童子与哥舒寒。作陪的自然还有明月夜、燚族大长老火暴和韩国夫人窈娘。
仲秋已过,已经有微微的凉意。红色的美人蕉,花朵大多凋谢,只剩下硕大的叶子,招摇动荡,却也碧绿养眼。
白日里藏在碧玉梧桐里的七彩鸾鸟,终于等来了温柔的夜幕降临。它们轻震羽翼,跃上芭蕉叶,开始委婉歌唱,令人心醉神迷。
赤霄准备了三十年的清凉谷百花酿,与新鲜的炙烤雪菊大银鱼,来宽待贵客。虽然菜肴精致可口,但这宴席上的人,却各怀心事,一桌美食简直味同嚼蜡。
“这见鬼的血祭,到底会怎样?”赤霄忍不住,再次追问晴童子。
“明月夜,本座赐你的鬼怪异闻录,可读完了?”晴童子阖着双眸,语调清淡。
明月夜略一迟疑,轻轻道:“纯钧屠杀萧家二百余口,连老人和婴儿都没有放过,杀孽积怨,若被懂得方术之人利用,可引发血祭,或能召唤七十二精,祸乱人间”
“正神之外,正鬼之外,有七十二精。此鬼天不收,地不管,五岳不御,山海不拘,不从大德,不助真风,好杀好乱,淫邪食血肉,不正之鬼,号曰私神名也。”她微蹙峨眉,不情愿的补充道。
“小十七说得不错。扶桑国的阴阳师,可驱使百鬼夜行。而东兀的术士,则能阴兵借道。这血祭召唤七十二精,必定会为汴京城带来滔天大祸。也许,三日后,汴京就会变成鬼城。那么,大燕,也就不复存在了。”晴童子长眉一挑,唇角旋起阴森森的冷笑。
“依先生之言,我大燕……将有灭顶之灾?”赤霄握紧手中的玉杯,关节泛着青白,可见心中隐忍用力。
“有人在弈乾宫作法,所以才会有鬼精现身。皇上若不信,便叫来宫人细细询问。这几日宫中,是否还有古怪?”晴童子淡淡道。
“不必了,窈娘虽病愈,但又有若干宫人生了怪病。赤霄,晴童子非比寻常,他的话……不会有错。当务之急,是要找到作法之人,阻止他!”火暴盯住晴童子,苦笑道:“晴童子,你能找到此人吗?”
“若为鬼怪,本座可以。但如果是人……难!”晴童子突然睁开了双眸。他用碧蓝的双瞳扫视着在座众人。他的眼眸如星空一般璀璨,幽深而清远,似乎可以看透人心,对视者会心有余悸。
“老白,你更担心人祸。若有人做局,将我们聚集在一起,不怀好意,便难以掌控,对吗?”哥舒寒慵懒的伸展着腰背,凝视着晴童子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