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刚才说什么?”明月夜愣愣道。
哥舒寒勒住她纤细的腰身,紧紧拥住她,他的脸颊贴在她的发髻上,他的整个人仿佛就要生长在她身上般,他恶狠狠道:“对,如果你还没聋,你不就是想再逼着我说一遍吗?我承认,是莫寒先爱上十七,生生世世,莫寒都只爱十七一人,满意了吗?”
“不是这句,我听见你说,我是小混球?你还要断我手腕?”明月夜怒目而视,咬牙切齿道:“你才是混球,你是小气鬼,你是王八蛋,你是……”
话音未落,他已经扳过她的身体,擒住她的下巴,用绵密而深沉的吻堵住了她所有的话。她试图反抗,他霸道镇压,唇齿交缠,纠结缠绵片刻,终归胜负已分,自然她明显败下阵来,炙热的晕眩感让她不得不紧紧抓住他的衣襟。
哥舒寒睁开邃黒重瞳,宠溺的望着被自己握在手中巴掌大的小脸儿,那因为紧张而紧闭的双眸,微微颤抖的长而弯的睫毛,红润而略显肿胀的花瓣般的唇瓣,终于忍不住又轻轻啜饮了几下。
“如何,还想和离吗?”他魅惑一笑,重瞳里的幽绿火焰蠢蠢欲动:“天气太冷,不如我们回房间,慢慢聊……我有足够把握,说服你,不愿和离……”
他伸出颀长手指,点住她小巧高挺的鼻尖儿:“或者,我们把该做的事情,先做了,会更有说服力。”
明月夜睁开双眸,她舔了舔厚重的唇瓣,刚想鄙夷的反驳几句,却被一阵寒冷的空气顶住了鼻腔,她微微蹙眉,终于忍不住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眼见面对面的哥舒寒眸光收紧,她未及出声,又接着打了两个连续的喷嚏。
哥舒寒倒吸一口冷气,他松开她,后退一步,用衣袖擦拭了下脸上的鼻涕与口水,咬牙切齿道:“十七,你故意?”
明月夜还想辩解,却接连打了十几个喷嚏,直到她觉得鼻腔里有腥热的液体淌了出来,她以为是鼻水,赶忙拿出手帕要来擦拭,那边的哥舒寒已经由惊愣变成了大笑。
“喂,你要不要这样龌龊,没见过着凉打喷嚏的人吗?有什么可笑。”明月夜愤愤不平的擦着鼻子。
哥舒寒一把夺过她的手帕,一边用手点住她头部的穴位,捏住她的鼻子,一边不吝嘲讽道:“报应到了吧?让你气人。本王见过着凉打喷嚏的人,但从未见过打喷嚏能喷出鼻血的人?本王知道自己容颜俊朗,但十七也不用钦慕本王到流鼻血的地步啊,想要,你就直说吗?何至于此,哈哈……”
“你!”明月夜拿起手帕,只见帕上一团血迹,一时窝火却又实在说不出什么反驳的狠话。
“十七,等你从宫中回来,我们把洞房补回来,看把你急得……为夫都于心不忍了。”他暧昧至极。
“滚!”她带着鼻音,狠狠道:“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好,我等着。”他浅笑,意味深长。
明月夜与莫千问依依惜别。
莫千问将明媚的手札、自己研习多年结成的武器图册、以及各种趁手而小巧的暗器,一股脑的都送给了外孙女,特别是一枚黄玉簪,活灵活现雕着双鲤锦绣的图案,握在手中温暖细腻,其实这不仅仅是一件首饰,更是一件惊人的暗器。
簪身中藏着赤金的匕首,可削铁如泥。而那双鲤口中更藏有洞天,关键时刻按下机关,可喷射出芒刺一般的梨花针,比之暴雨梨花针更加精密与杀伤力巨大。
莫千问坚持着要把明月夜和哥舒寒送出大雪山。雪山的东面,就是冰海,从这里直接起航,七日之内便可以回到长安。
虽然天气晴朗,没有下雪,但寒风冷冽,吹散了雪松上的冰晶,迷迷茫茫的犹若星尘,莫千问站在高高的山坡上,他的黑色披风被吹散得几乎遮住了太阳,他的眼眸更如幽幽潭水,静得并无一丝涟漪。
莫千问朝他们的大船缓缓招手,有力而笃定。明月夜站在船尾,双手紧紧攥紧栏杆,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下来,落在衣襟上,冻成了冰晶。
哥舒寒站在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眼见那山坡上的老人渐渐遥远,成为一个小黑点儿。他低声道:“不用担心,他会等你,带着他的女儿,回家。老谷主,是我见过最智慧,也是最坚强的男人。放心吧。万一有什么状况,老六的徒弟,也会在第一时间来报信。”
“可不知何时,我才能再回到野狼谷……”明月夜侧了头,用袖子抹了抹脸颊上的冰泪。
“不会太久……”哥舒寒披散的长发被风吹的洋洋洒洒,额上三眼狼金冠闪耀着寒冷的金光,映衬出他邃黒重瞳,深不可测的阴郁,他亦然有着刻意隐匿的伤感与……孤单。
“王爷,您和夜王联盟,可为谋取大常江山?”明月夜一咬牙,眸光如剑:“若我没猜错,夜斩汐亦为常皇之子。而您,作为大崇皇族后裔,可有复国兴邦之念!莫非,这血雨腥风,就在眼前,而我也是你们棋局中的一枚棋子。您娶我,不过为了平衡未来政局。正如,夜斩汐娶了那宇文慧,一般。”
“十七,聪明如你,我从未想瞒你。不错,我是大崇皇族,斩汐同你一般,也是常皇的私生子。而莫家与明家联姻,确实大崇世代传承,只为保证皇家血脉正统。但,我母亲从一出生就注定为叛逆,我亦然,斩汐亦然,你也亦然。我们都是那所谓尊贵血统中的异数。我和斩汐今日所作所为,只想改变命运。大常也好,大崇也罢,只有真正圣明的君主,才能为天下百姓,带来太平盛世,安稳生活。正如你医人心,这天下格局若羸弱,也要有人来医治。对,自打斩汐知道你的身份以后,就希望我能娶你。但若莫寒不愿意,天下便无人能强迫。十七,我娶你,从始至今,只为喜欢……”哥舒寒淡淡道。
“皇上,可知道夜斩汐身份?”明月夜低头道,她声音沉静如水,她停顿了片刻道:“他也知道你的身份吗?”
“自然,你不要小看了你的生身父亲。他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率性而为,不理朝政。”哥舒寒走到明月夜身侧,他双手扶住围栏,望着滚滚江水,波涛汹涌。
“但愿你们真能为普天百姓着想,而非为一己之私。我自愿走进这局来,只为铲除柳氏一脉,但并不想成为暴君苛政的帮凶,助纣为虐。所以,你告诉夜斩汐,不要想蒙蔽我,利用我或者明堂,帮他涤荡政局。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不会做。”明月夜侧目,神情笃定。
“若可能,我从不想让你双手染血。”哥舒寒自嘲道:“但不幸的,我们生于如此动荡的时代,同样背负血海深仇。我们与对手,已到你死我活的关键,没有人能全身而退。或者,只有将柳氏一族及其身后势力,一举铲除,方可喘息。”
“身在其中,早无退路,刀尖舔血,从未后悔。“明月夜冷冷道:“不过,请王爷与夜王,务必把我当成同伴,而不是被利用的棋子,才好。但愿我们之间,不再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因为如今,我们绑在一起了,生死与共的伙伴,需要彼此足够的信任。”
“彼此,彼此。”哥舒寒迎住明月夜深深凝视。
“我隐隐觉得,柳氏背后,也许深藏着惊人的秘密,裴门,突波,大常后宫,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明月夜眸光闪烁,似在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