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寒悄然落地,他转身扔掉手中已被射漏的酒壶,戏谑道:“十七,谋杀亲夫,该当何罪?”
“王爷,这纵火烧船,又该当何罪?”明月夜轻蔑道。
“连六弩连发,都让你悄默声的给造出来了。你还有什么瞒着我呢?”他冷笑道:“和温家那呆子打什么手语,郎情妾意,唬我看不懂?不如砍下那呆子双臂做成蜜酿鸭翅膀,看他在用什么伎俩勾引别人家娘子。”
她白了一眼那得意洋洋的邃黑重瞳,手中六弩连发在瞬间又上齐了弓弦,直指近在咫尺的颀长身影,他未躲而是晃晃手中的一个荷叶包,油香的味道直冲鼻腔。
“你要想好啊,冲动是魔鬼。”他道。
“八宝荷叶鸡?”她咕嘟一下咽了口口水。
紧接着,她就被他手腕上系着的手环吸引住了视线,黑色与银色丝绦中隐现着红色细绳,小指头大小的琥珀晃晃荡荡的犹如猫眼,晶莹剔透。居然手腕的圈度,刚刚好。
“你……”她瞠目结舌,或者,这厮一直都跟在自己身后不成。
“一枚手环换一只八宝荷叶鸡,你不亏。何况,这么糟糕的女工,啧啧。”他不吝嘲笑。
“谁说给你的?还给我。”她气急败坏劈手就夺,落入手中的却是那一大包的荷叶鸡。六弩连发已被他偷梁换柱,拿到自己手中把玩起来。
“这东西我得好好收起来,免得被你暗算。”他捂住自己肩上的伤口,故意道:“十七,你越发毒辣了,莫非是我太宠你,而你却太没良心呢。”
眼见明月夜就要拿手中荷叶鸡砸人,哥舒寒笑吟吟道:“想好,这是船上,最后一只能吃的鸡。”
她恨恨的看了看鸡,又看了看他,终于哼了一声,盘腿坐在甲板上,开始大口吃鸡,轮到他愕然她的吃相。
他单膝蹲下,认真的看她啃着鸡爪子,伸出曲线秀美的手指,她以为他要夺鸡,本能的往后闪躲,他却只是勾了下她的鼻尖,貌似宠溺道:“十七,从今往后,每个七夕,我都要你和我一起过。我要你我之间,再无他人……我可以等,但别太久。”
他用食指轻轻印在她欲张开的唇瓣上,阻止了她想说的话,他霸道而凉薄道:“没有下一次,你敢再逃开我……”
从未坐过船的明月夜,吐得稀里哗啦。还好,重楼和景天也在船上。
“幸亏郎君早已遣人将商船上的行李提前备好,要不突然一下子出行,奴婢们肯定慌手慌脚。”重楼轻轻为明月夜拍着背。
“郎君对主子可是真放心上的,您看这一路上需要用的,一应俱全。”
“他对所有女人,想必都极为细心吧。”明月夜干呕着,并不吝嘲讽道:“我看那绾香馆,也一应俱全呢,即便无人居住,也一尘不染,可见更加上心。”
“知道主子负气离府,郎君连礼服都没换,就匆匆冲了出去夜王府寻您。您也看见了,郎君何时如此狼狈过呢?听说还被夜王爷给打了,为了您郎君还不是一声没吭,都认了。”重楼是个机灵的姑娘,不遗余力为自家郎君说情。
“把我一个人扔在婚礼上,什么都没交代,就让我独自面对那么多宾客,无法下台。这怕也是大常前所未有过的盛景吧?”明月夜冷笑道。
重楼咽了咽口水,知道自家主子恐怕还在气头上,便不再说什么。恰时,景天端着几盘点心走了房间。有巧果、花瓜和五子。
明月夜微微蹙眉,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今天什么日子?”
重楼骨碌骨碌转转眼睛,复而笑道:“对啊,今天是七夕呢。牛郎织女要在鹊桥相会呢。”
“七夕……”明月夜眼神黯然:“以前,我娘在时,会带着我望月乞巧。”
“王爷,请王妃,同观乞巧盛典。”景天的话,言简意赅。
“我累了。”明月夜一扭脸,趴在床榻上,任性道:“不去。没心情。”
景天并无二话,转身离开,连同重楼,都悄悄走出房间。
不多会,便听到船上传来男女嬉笑与烟花入空之声,隐隐还有琴奏歌曲,可见热闹非凡。明月夜捂住耳朵,依旧不堪烦扰,便抓起桌几上的巧果,径直扔到船舱门框上。
她负气锁住房门,听着有人轻轻来拨门,也装作没听见,那门外的人也没坚持,转身就离开了,见他并不来安慰,她心里憋闷,索性真的蒙头睡了。
此后,哥舒寒并未再遣人来召唤明月夜,除了这几盘中看不中吃的巧果,也再没人来送膳食,可见那边也生了气,故意犟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