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她的夫君不是卿朗吗?”莲弱尘有些吃惊。
“那是很长的一个故事,有时间我慢慢讲给姐姐听。明胧她为了自己的孩子,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可惜,我没有救得了她们母子。哎……所以,姐姐,以后的路你要想好,这个孩子虽然先天不足,但若及时医治,也不是没有平安落地的机会。若中途强行滑胎,你的身体也会受到很大折损,恐怕救人不成,反而满盘皆输。所以,姐姐有了什么决断,一定要先告诉我。”
“月夜,怎么三个月不见,感觉你长大了许多?”莲弱尘故意一本正经调侃道:“好,西凉王妃,臣妾记下了。万事必先请示王妃,可好?”
“我一直以为夜斩汐,那鼎鼎大名的杀人魔王、武林盟主,得何等凶神恶煞般的模样,今日一见不过文弱书生,甚至还没有哥舒寒看起来更吓人,实在难以想象。他会那般对你。”明月夜思忖片刻,迟疑道:“甚至,我觉得他待人还算亲切,温和……他对你,也很细心。他看你的眼神,总让我想起月胧看阿颜达那般,好奇怪。”
“那你还没见过,他冷酷无情的德行。”莲弱尘冷笑:“知道为什么,我一直不敢让他见着你吗?若早先他见过你的模样,恐怕会直接绑了你,送到哥舒寒的床上,也不一定。他所做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她沉吟片刻,谨慎道:“月夜,依旧不要让哥舒寒知道,我们早前已经认识的事情,如今每走一步,我必须谨慎再谨慎。我要救惘知,豁出去无论如何得救他,神挡杀神,魔挡除魔。”
明月夜微微蹙眉,终归点点头:“明白了,姐姐。那你前万保重……”
“没想到分别才三月有余,再见时,我已为人母,而你也要嫁人了。那狼崽子和夜斩汐不同,他若认定你,必不会负你。十七,是妻啊,他这样叫你,想必那时,已然认真。雪狼族,一生一妻,至死不渝。”
明月夜恍然,终于情不自禁心头微动。
十七,是妻,原来如此……
枠湖之上,还有座枠台,平日很少有人到来。
台上有座楠木楼阁,白纱垂落,八角亭檐坠着银色的鱼形风铃。亭阁之外,水面之上,有着一片夜舒莲花。只是这种莲,白日休憩并不绽放,而隐含在宽大的页面之下,只余淡淡清香的韵味。安静,这里静谧得几乎吓人。
莲弱尘着下人,划了小船,送她和明月夜到枠台里来说说体己话。随从奴婢们都不必近身伺候。婢女们送上红枣暖茶和甜食糕点后,便躬身退出,远远在岸上候着。
“姐姐,多日不见,别来无恙?”明月夜用手指搭在莲弱尘的手腕上,似笑非笑道。显然,她们分明就是熟识。
她们一起抬头,看着枠湖之上,慢慢远去的龙头大船。天空很蓝,偶有飞鸟掠过,不留痕迹。那画一般的景色。
“还是这声姐姐,听起来妥帖啊。”莲弱尘微笑着打量着明月夜,又微微低垂眼眸,藏起来一抹无奈与落寞。
“不必担心,宫里的人带回消息,汪帅一时性命无忧。但若完全脱罪,恐怕也不易。夜斩汐与哥舒寒能保他性命,但若官复原职却恐怕妄想。皇上不会答应,你可明白?”
“铁魂军的兵权都到了夜斩汐手里,难道让他吃进去,再吐出来不成?恐怕还是皇帝的如意算盘打得最好。废了太子,让忠王与越王再起争夺之心。又用夜斩汐和哥舒寒来制衡越王与柳氏。几方力量互相牵制,没有谁能独大,也不会有人出局。他的位置才会更稳更长久。此次,汪帅若能平安解甲,对他来说最好。他和铁魂军,早已成为大常各方势必争夺的力量,而他只会打仗根本不懂得权谋,他自己看不透,又……深信皇上。这一关,想不想得通,只能靠他自己。”明月夜不吝悲凉。
“你竟比汪忠嗣,看得透。可惜,他错过了你。也好,你没有选他。”莲弱尘淡淡道:“你们终归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心里早点儿放下他,对你们都好。”
“我总觉得,哥舒寒与夜斩汐,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可能和我的身世有关。”明月夜避重就轻。
“夜斩汐不会害你,至少有哥舒寒在时,因为你是他们长久合作的纽带。你如此聪慧,很快被你看破其中奥秘。其实所谓真相,终究会一层一层浮出水面。但月夜,相信我,知道的越少,越靠近快乐。”莲弱尘笑得凄凉而疲惫。
明月夜微微蹙了眉,深深看了一眼莲弱尘,又换了她另一边手腕重新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