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是钦差大人,助我吧?”哥舒寒长眉微挑,眸光微寒,唇边旋起讥哨笑意。
柳辰青并未看懂,只以为自己马屁成功,便更加眉开眼笑地:“想必不久之后,老夫还将为大将军再奉上一份厚礼,若您得破土库堡,他日皇上加官进爵,哥舒将军可不要忘了老夫的鼎力相助。”
“必然。柳大人想必也疲惫了,不如去看看舞姬们,新编排的胡旋舞吧?倚翠楼千里迢迢,为我送来了几个年轻的胡姬,或许您有兴趣一睹为快?”
“有兴趣,老夫很有兴趣。”柳辰青眉开眼笑,连忙站起身来。眼见柳辰青屁颠屁颠跟着左车奔出了营帐。
哥舒寒停下手中军情奏报的批示,似在思忖,似在询问:“十七,你真能解毒?”
“尚可,但若伤口太深会比较麻烦,需要刮骨疗毒。”明月夜停住手中动作,声音微微颤抖:“将军,愿意十七,前往铁魂军,为汪帅疗伤?”
“带着耗子去,虽然他笨,但至少能能挡个暗器之类,不算完全无用。”哥舒寒哂笑道:“汪帅是我的岳父大人,这个马屁我得拍得及时。我担心的是你的蹩脚医术,千万别丢了暗军的脸面。”
“反正,那个笨蛋统领程忠生,肯定无法疗毒。”明月夜微微鄙视,遂而低低道:“您,放心我?”
“你,可下了手?刮骨疗毒。”哥舒寒避重就轻。
“应该……可以。”明月夜思忖片刻:“听说,铁魂军的内鬼是宋离?但他逃走了。”
“十七,有时,你看到的并非真相。若你能退后一步,所谓真相就会,自己跳出来。”哥舒寒微笑,眼波若水,几乎浸溺般笼罩住面前女子。
“我说过会保他,你大胆去医好他。不必担心其他。”他淡淡道。她的一颗七上八下的心,竟然听话般,沉静了些许,她看着他,竟有些出神。
“将军,光熙商会温亭羽携铁魂军密令前来,请军医十七过营,为汪帅解毒疗伤。”账外传令兵恭敬的声音传来。
“准。”哥舒寒声音温和,不喜不怒:“着卫营,一路护送。”
他站起身来,解下自己黑色豹皮的厚重披风,稳稳披在她身上。他理了理她额前乱发,顺手勾了下她的鼻梁,羽毛般的轻柔宠溺便,铺天盖地地笼罩住了她。
“别怕,我在……”
哥舒寒与汪忠嗣,分别攻城的第七日。
在明月夜的精心调理下,哥舒寒的咳疾,貌似好了很多。至少,统领们领的责罚比之前几日,那真是少了许多,再不用胆战心惊地过日子了。
土库堡南面的援军,已不再成为心腹大患,但城内形势依旧紧张。虽然“疫病”依旧在蔓延,古番奴隶军心涣散,也逃走了过半。但余下那万余突波士兵,在紫戎大王的威逼利诱下,丝毫不敢懈怠。城上固守,连擂石、火油、毒箭已全套用上,并展开车轮战术,双方虽各有胜负,却都疲惫不堪。
接着,温亭羽给明月夜带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胡虎倒是找到了,可惜是尸体。
胡虎被人发现时,已被勒死在陈放废弃兵器的旧帐篷里。经过仵作检验,证明是被人于背后大力扼断喉咙,窒息而亡。
而且,死得样子很不好看,脖子上有极为严重的勒痕,最后还拉了自己一身一腿,味道十分污秽难闻。
高远查了半日,探营统领密报副将宋离的嫌疑最大。可如今,哪里再有宋离的踪影?
胡虎是宋离的辖兵,前几日说感染了疫病,就被宋离做主,送到药局休养了。可军医统领却说,药局压根儿就见着过这个叫胡虎的病人。
接着有兵士告发,胡虎遇害当日,有人看见宋离在后山坡与胡虎相遇。两人激烈争吵。末了,宋离还狠狠揍了一顿胡虎,用石头砸破了他的头,两人不欢而散。再然后,宋离独自出营,便自此未归。
问到这般,高远便不敢再隐瞒此事,赶忙一五一十向汪忠嗣禀报,请主帅定夺。
“都怪末将愚钝,想着与宋离十五年的交情,多多少少得提醒他,以后说话做事莫要太放肆,以免落人口实。谁想到胡虎遇害会和宋离又有这么大干系。高远失职,愿受主帅责罚。”高远神情歉疚。
他叹了口气道:“如今营内营外,都无宋离踪迹,大概真是畏罪潜逃了。主帅,您看,此事当如何处理?”
“起来吧,大敌当前,顾不得许多,随他去吧。”汪忠嗣有些许沉重道。毕竟是跟了自己十五年的兄弟,出于本心他不相信,宋离就是内鬼。
“主帅,您的伤不碍事吧?听说是巡营之际,遭遇突波杀手的暗袭,这些蛮夷实在卑鄙得很。”高远站起身来,走到汪忠嗣身边,眼见他左手小臂受了箭伤,鲜血已经侵染了战袍。
“不妨事,只是皮肉伤。包扎一下即可。”汪忠嗣挥了挥手,略显疲惫。
“召军医统领。”高远朝账外传令兵大喝一声,他轻轻用手扶住汪忠嗣受伤手臂的上侧,眼见侵染的鲜血有些乌黑发青,还有淡淡腐蚀味道,皱了眉颇为紧张道:“主帅,末将怎么瞧着你这伤口的颜色不太对。这箭莫非有毒?程忠生你快看看。”
军医统领闻声赶过来,用匕首破开汪忠嗣衣袖,只见他手臂被箭头豁开了一个小孩嘴巴一样的伤口,伤口乌黑发紫,除了血还有黄色液体流淌出了。仔细再一看,不禁心惊胆战,靠近伤口又轻轻嗅闻,大惊失色道:“糟了,主帅中了尸香蚀骨油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