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头,颔首在她耳畔轻语威胁:“放了它,你用什么来换?”
“你放了它,我……我愿自废双眼。”她知道他无非还在为,当初戏弄之事耿耿于怀,好狭隘的心胸,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眼中厌恶有增无减。
“我娶个瞎子来干什么?”他戏谑地:“我要你忠心为仆十年,为我做事。”
“为仆?”她难耐心中恶气,又猛烈挣扎起来,尖叫道:“卑鄙无耻!你杀了我吧。姑娘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想多了,女人。”哥舒寒用自己的下巴摩挲着女人柔顺的黑发,语气暧昧道:“我可不喜欢,太瘦的女人,抱起来一点儿不舒服。”
他沉吟片刻:“既然你擅长制毒用药,可随我出征,作为末等军医,为我军士疗伤,亦可帮我下毒杀人。十年之中,你要完全听命于我,若有忤逆,我就把这耗子做成帽子,御寒。”
他呲牙一笑,继续道:“当然,你也并非无利可图。昏睡间你也一直喊着汪忠嗣的名字,挂念他吗?很快,我会和汪忠嗣在土库堡汇合。你,作为我的忠心仆从,自然可以见到他。这于你,可足够诱人?”
“你?”她又惊又惧:“我不懂你的意思。”
“好了,在我面前不必掩饰。”他不动声色道:“更不用费力和我撒谎。我并不在乎,你和他的关系。”
她漠然,敌视着那人,并未辩解,一双秀美黑眸透着高傲与坦白。
“你以为,我是恰时出现?”哥舒寒并不意外,他笑得愈加阴险:“哪有那么巧的事。哥舒暗军,有大常最负盛名的细鬼营,连常皇琐碎之事都尽在细鬼耳眼。何况,你和他的那点私情?说来有趣。想我哥舒寒与夫人尚未成亲,你就已然为我戴上一顶赫然的绿帽子,很好。不过……”
他用冰凉手指轻轻滑过,她细致脸颊,戏谑道:“别担心,尽管去想他吧。若你为我做的事能让我满意。我还会教你,怎么把他弄到手。”
雪貂兽在金笼里疯狂摇头,尖叫,扑打笼壁,金羽血雕的犀利嘴爪在它身上已伤出多处赫然伤口。
哥舒寒微微蹙眉,抬手飞出一个物件,透过笼缝,正中雪貂兽眉心。
猝不及防的雪貂兽发出年幼男童的尖叫声:“好痛!”便在明月夜惊诧之中四脚八叉倒在笼中,终于昏死过去。
当迷药的晕眩感完全消失,记忆也越发清晰起来。明月夜蹙眉,从弥漫着异香的大床上跳下来。不知雪貂兽和苏全如何?当务之急得赶紧找到他们。
看着自己光洁的手臂和轻柔的月白小衣,明月夜牙根轻痒,一时怒气丛生,豁然拔下自己的银簪,瞬间过腰黑发披散下来,如华丽黑缎,尽量遮住脖颈与锁骨的冰肌玉骨。
那该死的双瞳妖孽,竟敢为自己更衣?这次不整死他必不罢休。明月夜警惕地四周环视,她小心翼翼顺着一抹光亮往前走,手中攥紧锋利银簪严阵以待。
宽敞的房间中,摆设并不多。巨大的雕花黑檀木床上铺垫着几层雪豹皮裘,床幔外高悬着黑色羽状的厚厚帏帐,除了床便是同样巨大的玉色石桌石椅,散乱着夜光杯和酒瓮。
然后是成排的书架,塞满各种古旧的书籍,甚至还有石刻亦有羊皮卷,都是上了年头的东西。书几上放着文房四宝以及摊开的竹简,明月夜有点儿讶异,那蛮荒之地来的妖孽竟然识字?
令人称奇的是这房间并未点什么烛火,而是在东南西北四个角落,各用云白玉柱撑起八颗孩童头颅般的夜明珠,珠体在夜色中泛出熠熠而温暖的光芒,奢华而寒冷。
偏厅的角落里断断续续传来雪貂兽的阵阵嘶叫。
明月夜拢紧小衣,慌忙循声疾步而去。转过一道屏风,只见在那边靠窗的房顶上,正垂掉着精致的巨型黄金鸟笼,笼子被金网分成两个部分,一边是炸了毛的雪貂兽在上蹿下跳。
另一边则稳坐一只人形大小的巨禽,猩红眼睛金褐色羽毛,羽尖撒着烧蓝花纹,两只铁爪粗大锐利,它时时晃动步伐,俯视雪貂兽的眼神更显阴险暴虐。
“西域的金羽血雕?”明月夜惊呼出声。这雕乃西域灵兽,更为雪貂兽死敌。
“识货。这大鸟儿最喜食耗子。”她身后传来轻佻揶揄:“宅子里的耗子,兔子和野猫,已被它啃个精光。别说耗子,人它都敢吃。”
寻音望去,只见身着一袭大领黑绸宽袍的哥舒寒正靠在窗旁,似笑非笑,手里端着一小碟肉块,手指轻轻一弹,便有一片以优美的弧度落在金羽血雕的尖喙上,它便一接一吞,两个妖孽配合得游刃有余。
他把最后一条肉块也弹入金笼,血雕似乎意犹未尽,把自己的魔爪伸向笼子另一侧的雪貂兽。后者恐惧至极,上蹿下跳,惊叫不已。
“放了我的小铃铛。”明月夜咬牙切齿疾步到哥舒寒身前,怒极提拳便打。
恰在此时,他在黑暗中华丽转身,露出冷白牙齿,这桀骜无耻的家伙只披了外袍,松松散散露出了锁骨。尽管光线昏暗,她觉得脸颊发烧,不敢看他线条清晰的胸肌线条,不由吞了吞口水,愈加恼羞成怒道:“无耻!”。
“无耻?你中了七星软骨散,我喂你解药,你吐了我一身一脸,我好心让婢女为你换了干净衣服,结果我反倒成了无耻?”哥舒寒哈哈大笑道:“再说,未过门的夫人啊,你哪里有什么看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