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桐知摸了摸鼻子,讪笑:“其实,只是我随口取的。”
凤举怀中的琴,有些兴致缺缺,莫说是沧浪琴了,即便是她原本那把水玉吟都绝非这把琴可比。
白桐知见她如此,说道:“没有了外物辅助,才能让你更加清晰地听到自己琴中的不足。喂,你这小子不要一副嫌弃的嘴脸,此琴可是我圣手白桐知特地亲手为你所制,只凭这一点,它便不普通了。既然给了你,你便收着。”
见过强行索要礼物的,还从未见过强行给人塞礼物的。
凤举无奈地将琴交给酌芳,道:“无论如何,您能如此想着无音,无音还是感激在心。”
“哼哼!”白桐知得意地说道:“老夫可不是会随便送人琴的,还不是因为看你这小子顺眼!话说,你偌久都不曾出现,今日衡十一那小子为何没同你一起来?”
“澜之他……恼我了,大概以后都不会再理会我了。”
“啊?不会吧?他不是对你……我可从未见他对谁如此上心过。”
白桐知说着话,忍不住打量着凤举,暗自摇头。
衡澜之那岂止是对这小子上心啊?简直就像是一个无知无感、无情无欲之人瞬间活了一般。
“是我有负于他,我与他也从来就不是一类人。”
凤举的笑容勉强而黯淡。
白桐知不知两人究竟发生了何事,不好多嘴。
“那你的竞琴之约呢?你可只剩下二十多日了,下一场定在何时?”
凤举吐出一口浊气,沮丧一扫而空,重新扬起了下巴,说道:“等到我有必胜的把握之时!老爷子,我今日尚与人有约,便先告辞了,多谢您的琴。”
“谢家小郎!这一个多月都不曾看见你,你可知道人们都说你是因害怕而逃了。哎呀……”
白桐知装模作样地叹息着,坐到凤举身边,一副幸灾乐祸的笑。
“不过你年纪尚小,能连胜四场已经是令人咋舌了,莫要灰心,莫要伤心!”
手掌一下一下用力拍在凤举后背,一看就是故意使劲捉弄凤举。
凤举不动声色地将手放在腿上支撑身体,不让自己扑个狗啃泥。
她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白桐知:“白大师如此记挂小辈,小辈感激涕零。”
那笑容看得白桐知毛骨悚然,噌地缩回手背到身后。
他看了看四周,除了他们两个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你……你还留在此处做何?”老爷子捋了捋白须,说道:“兰台,听说今日兰台是齐如秋再会江古,齐如秋又败了。谢小郎,你可是被吓坏了?”
齐如秋在琴阶名录上排一百三十二位,江古排一百二十七位,而凤举如今还排在二百七十五位,这相差太大了。
琴艺上明显的差距,加上看到一位胜过自己许多的前辈连败,那种场面所带来的心理压力,莫说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就是那些年过半百的琴者都未必能承受。
“竞琴本就是切磋而已,琴之一物,重在陶冶心性,若是太过执着于胜负,那就变得俗了,你不必在意这些。至于那个七胜之约,你更是不必放在心上,沧浪本就是属于你的,依老夫看来,你比向准更有资格拥有它!”
白桐知这番话却是发自真心。
“沧浪当然是属于我的,但胜负我也必要一争,我要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
白桐知愣了愣,鬼鬼祟祟地向门外看了看,悄声道:“有好胜之心是好事,但这种心思若是被有些人听到,你往后便是再努力,也难以得人景仰,更遑论是成为首屈一指的清流名士了。”
名士追求洒脱自在,争名夺利之辈在他们看来都是俗不可耐、不可与之为伍的!
凤举略有些诧异:“老爷子,您知我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