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秀语重心长道:“这便是我顾虑他最大的原因!北燕慕容灼对人下跪,简直……骇人听闻!”
在楚秀初听到这件事时,唯一的情绪便是不安。
凤举习惯性地将手缩入袖中,摸出扇子握紧,又默然松开,缓缓划开半面扇了扇,嗅着上面的檀香。
灼郎……
要他对人下跪,无异于将他置于滚油锅上剐了一回。
那种屈辱,她深深地明白,可是慕容灼回去却对她只字未提。
慕容灼,那个傻子!
合眸平复了杂念,凤举幽幽说道:“我料到了他终有一日会说服自己,或只是勉强自己放低姿态,学会弯腰屈膝,只是我没料到会这样快。”
楚秀道:“是啊,他蜕变得太快了!从前我不看好他,认为他不如宇文擎,也是因他个性太过张扬骄狂,不知宝剑藏锋、敛锷韬光的道理,可如今,他顿悟了,而且在陛下与四大家主面前一举为自己博得了一个四品的官衔,实在是令人心忧。”
“师父之意阿举约莫明白了,灼郎是我们手中可以凭恃的一把剑,他懂得了善刀而藏,敛锷韬光,我们手中的剑便越是锋利,但剑光太甚,剑风太厉,恐有脱手自伤的危险,故而,须心中有数,把握分寸。”
楚秀点头:“不错!未来之路还很长,他于你是善是恶,谁也无法预料,为师只望你为自己留有一线,莫要泥足深陷。”
“野心……”
凤举不断地在心中默念着这两个字,反复斟酌。
能成大事者,无一不是胸怀野心,但这野心控制在恰当范围内是雄心,若越过了界限,便是如楚秀所言,随时可能反噬的危险。
野心……灼郎……
“为师说这些,你或许会心中不适。”
“不!”凤举眼神清明地望着楚秀:“师父有任何话尽管直言,当局者迷,阿举需要师父提点。”
楚秀看着她,一面欣慰,一面又有些怜惜。
选择了艰难的路,便是连最普通的男女之情,都难以随心所欲地享受。
“一头恶狼,若仅仅只是会攻击、撕咬,那并不可怕,有千百种方式可以让它落入陷阱,可若是这头狼也拥有了智慧,能避开所有的陷阱,甚至能反过来设计猎人,那它便将再无束缚。”
“师父可是也看出了灼郎与昔日不同?”
“大不相同!”
楚秀上身微微前倾,一双眼睛如清波悠云,却仿佛看进了凤举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