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尧?”
他抱紧了她,用一种几乎要将她嵌入身体的力度。
苏青桑不能动弹,她抬起手,轻轻的抱住了霍靳尧的后背。
相顾无言。
房间里的气氛一片沉默。
苏青桑听到了霍靳尧的心跳声,似乎是比平时要快一些。
她忍不住就想抬头,可是后脑勺被死死的按在他怀里,她根本不能动。
这个姿势其实非常不舒服,可是她却没办法将他推开。
不是不能,而不是想。
她就这么贴着他的胸膛,任他用这种几乎可以把她弄疼的力道紧紧的抱着她不放手。
直到她听到他的心跳没那么快了。她抿了抿唇,将脸贴在他的胸前。
“是谁下的药?能说吗?”
霍靳尧没说话,她感觉到了他身体的紧绷。
她想了想,能让霍靳尧这样的人,一定不是外人。那就是——
“那个药,不会是你·妈下的吧?”
她并不确定。至少她想不出来刘童佳这样做的理由。
可是霍靳尧几乎是瞬间变得僵硬的身体却让她确定了这一点。
她倏地抬起头,也不管他还放在她后脑勺上的手了。
清丽的眸子满是震惊,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真,真的?”
霍靳尧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抱着她的手十分用力。
苏青桑不知道能说什么,她是何等聪明的女人。
几乎是不用思考就能猜出来,让刘童佳这样做的目的。
“她不喜欢我,所以给章毅臣下·药?为的就是让你看到,然后好误会我?”
不是吧?绕这么大一圈,就为了设计她?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苏青桑真的要佩服刘童佳了,这样的心计,也实在是没谁了。
霍靳尧看着苏青桑,再次将她抱住:“对不起。对不起。青桑——”
苏青桑能感觉到他话里的抱歉,可是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这不对啊。”苏青桑抬头看她:“这其实说不太通是吧?毕竟,那,如果我不出去打电话吗?如果我不走到走廊上?她的计划就会失败啊?”
“你为什么要去走廊上?”霍靳尧想到刚才的情景。
苏青桑用眼神看了眼自己的手机:“我去外面接电话。梦绾打来的,我怕吵到你,就出去了。”
“所以你看,这根本说不通。如果我不出去,她根本没有这个机会。更何况,她怎么就知道那个时候我会出去打电话?”
“我想,她并不需要知道你会在那个时候打电话。”
霍靳尧冷着张脸,想到刘童佳这段时间,不,是这些年来做的那些事情。他实在是开心不起来。
“事实上我想,就算是你不出去打电话。她也会有办法,让你在那个时间点出去的。”
“你这么肯定?”
“当然。醒酒汤是她让人端上来的,表叔平时睡在哪个房间,她也清楚得很。”
低下头看了眼苏青桑,霍靳尧的脸色难看。
“事实上,有可能是因为你逃了。还有一点就是表叔的意志力强。没真的对你造成什么伤害。”
“不然,她大可以把霍家其它人都叫来,等有别人来了,看到你身为侄媳,却跟自己的表叔勾搭在一起的事,也会让人误会。”
“到那时,就算是我再怎么信任你,只怕你也没办法再在霍家呆下去了。”
霍老爷子疼他不假,重视他也是真。
可是霍老爷子不会让这样的丑闻发生,他不会允许自己的家族出现这样的情况。
这一点,霍靳尧知道,苏青桑也知道。
到时候苏青桑真的跟章毅臣被人抓住,哪怕她知道是假的。
可是霍老爷子他们会怎么想?
就算是后来能调查清楚,说章毅臣是喝醉,又中了药。可是谁会信?
章毅臣是霍家的亲戚。霍老爷子的亲外甥。他们不能拿他怎么样,却可以转过头来对付她。
更不要说章毅臣身为军人,闹出这样的事情来,只怕是不容于家族,恐怕那时他连军人的身份都会失去。
这样一想,这个下药的人,倒是真的挺狠的。
“可是——”她还是有种奇怪的感觉,刘童佳不应该会做这样的事、
“我说你妈不喜欢我是真的。可是她又有什么理由去对付表叔呢?毕竟,那可是姑婆的亲儿子。也是姑婆最疼爱的小儿子啊?”
“她有理由的。”
霍靳尧面无表情的开口。
他想到了他去部队的时候,在他去国外念书之前,他每年暑假寒假都会去章毅臣所在的部队里。
章毅臣跟他不关是表叔侄,还算是兄弟一样的好朋友。
刘童佳知道这一点,她就是见不得他好。
任何对他好的人,不管是什么人,她都不愿意看到。
想出这样的办法来离间他跟苏青桑的关系,同时也让他跟章毅臣的关系恶化。
一石二鸟。
是这样吗?苏青桑垂着头,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听霍靳尧这样分析,她又觉得很正常。
“你不用替她开脱,她亲口承认了。”
苏青桑瞪大了眼睛,这一下是真的震惊了。
“她,她承认了?”
“是。”
霍靳尧再次抱紧了苏青桑,在她看不到的角度,神情一片痛色。
被来自于至亲的人伤害,真的是太痛了。
“霍靳尧,阿姨她可能是——”
有心想为刘童佳说几句话,可是她自己都觉得,那样的解说太过于苍白无力。
苏青桑想到上次刘童佳说的事,想到她提到的关于那一场绑架,关于霍靳尧哥哥跟妹妹的离开。
她抬头看了霍靳尧一眼,心里的疑问涌上。
她确实是没办法相信霍靳尧是那样的人。哪怕当时的他还小。
霍靳尧抱紧了她,将下颌抵着她的发顶。
他看着虚空中的某一个点,脑子里闪过了那一年那一场有如恶梦一般的绑架案。
“老婆,你知道,我妈为什么不喜欢我吗?”
霍靳尧冷着张脸站在那里,他的五官冷峻,目光犀利。
“我知道是谁下的药。”
“谁?”
苏青桑是完全想不出来的,今天来的都是亲戚。
认真说起来,唯一不能算亲戚的只有苏沛真。可是苏沛真没事给章毅臣下·药干嘛?
如果不是她那又会是今天来的那群客人中的哪一个?
霍靳尧摇了摇头,双手放在苏青桑的肩膀上。
“这件事情,你先不要管了,交给我。你先回房间休息去吧。”
“那——”苏青桑看了眼床上,章毅臣还在睡。
刚才医生得到检查结果之后,已经给他初步处理过了。
本来份量也不算重。要不是因为章毅臣喝了酒,还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表叔打了针,应该会睡一觉。不需要人在这里照顾。”
苏青桑点头,就算是霍靳尧想让她照顾章毅臣,她现在也不想。
不是她不愿意照顾亲戚面子。而是有刚才的事情,她是真不敢留下了。
就算是章毅臣是喝醉酒,可是孤男寡女,瓜田李下的,怎么也要顾忌一下。
“我也是这样想的。”
没急着走不过是照顾霍靳尧的面子。在心里叹了口气,苏青桑看了章毅臣一眼。
虽然他不是故意的,但是今天这样尴尬的场景,还真的是他带来的。
不过想到他中了药,又喝了那么多的酒,她也没有真的生气。
反而有丝同情。也不知道他惹到了谁,对方要这样整他。
苏青桑把这事当成是一个恶作剧,霍靳尧却没有办法这样想。
他送了苏青桑回了房间之后,直接就上了楼,去到了刘童佳的房间。
刘童佳还在生气,她的怒气就算是过了这么长时间,也还没有完全消散下去。
敲门声之后,霍靳尧出现在了房间里。
他垂在身侧的手此时紧紧的握成拳,他看着刘童佳,目光复杂。
刘童佳被他那样的目光看得一阵不舒服。还来不及开口,霍靳尧已经三步并两步走到了她的面前了。
他看着刘童佳,目光说不上是失望还是什么。
“你为什么这样做?”
“……?”刘童佳一脸不解的看着霍靳尧,完全不能理解他在说什么。
“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刘童佳的脸色一沉:“我怎么了?你不会是因为我说了你老婆几句,就急冲冲的要上来为她出气吧?”
霍靳尧苦笑一声,他看着刘童佳,不敢相信到了这个时候了,她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妈,我真的是你儿子吗?你真的是我妈?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幸福?看不得我好吗?”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刘童佳的怒气上来了:“谁准你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你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当妈的放在眼里?”
“你要我把你放在眼里,那你呢?你有把我这个当儿子的放心里吗?有吗?”
霍靳尧又向前一步,他身材高大,刘童佳就算是辈分长了一倍,此时也被霍靳尧的气势弄得后退了一步。
“霍靳尧,你给我出去。”
“等我把话说清楚了,说明白了。我自然会出去。”
“你到底在说什么?”
“表叔。也就是章毅臣,他中了药。”
“中。中了药?”刘童佳瞪大了眼睛,眼神里满是震惊:“怎么会中药?中什么药?”
她的表情在霍靳尧看来,不过是掩饰。他笑了,那个笑意并没有到达眼底。
“妈。表叔中了什么药,你难道不应该是最清楚的那个吗?”
“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霍靳尧这么多年,一直在忍耐,一直在退让。
他知道刘童佳不喜欢自己,也知道原因是什么。
他明白他没办法让她改变想法,他也习惯了她的漠视跟冷眼。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有一天,刘童佳会用这样的招数去对付自己的妻子。
章毅臣的心思先不说,可是苏青桑却是无辜的。
她凭什么要受这一切呢?
“霍靳尧,注意你的态度。”
“你呢?你又像一个当妈的吗?”
霍靳尧本来不想提,很久了,很多事情压在他心上。
沉沉的,喘不过气来。
没有人会真正的漠视来自于自己父母亲人的伤害。
他也一样。
“霍靳尧。你这是在指责我吗?”
“我不能指责你吗?”
霍靳尧的目光犀利,里面是清清楚楚的指责。
“你说你是我妈,可你是怎么当妈的?你为了让我误会青桑,不惜给表叔下·药?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你对我有什么不满,你冲我来。你不要去伤害青桑。”
“我,我………”
刘童佳我了半天,她瞪大了眼睛,怎么也不敢相信,霍靳尧会这样来指责自己。
“妈,我一直觉得这么年过去了,你心里的怨气可以少一点。可是我想错了。以前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但是以后,我不会再忍耐了。”
他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要离开,刘童佳倏地挡在他面前。
“你说我对章毅臣下·药?”
“难道不是?”
“我为什么要对他下·药?”
“为了我让误会青桑,为了让我们两个不痛快。你不是一向喜欢做这样的事吗?能让我不痛快的事情,你就非要做不可。”
“霍靳尧。”刘童佳气坏了。她现在也不想去反驳霍靳尧话里的后半段了。她重重的点了点头。
“好,好得很。我要让你误会苏青桑?这是误会吗?啊?那个女人,在你看不到的地方,跟章毅臣搂搂抱抱勾勾搭搭?这是我冤枉她吗?我不过是让你看清现实而已。”
“我相信青桑的人品。而你所谓的让我看清现实,就是你为了陷害她,不惜给表叔下那种下三滥的药?”
“我给章毅臣下下三滥的药?”
刘童佳气得不轻:“你怎么不说他本来就是心思龌龊呢?”
“他不过是中了你的招。你怎么不说你就是见不得我好呢?”
刘童佳连连点头,她太过愤怒。她没想到霍靳尧竟然会这样冲上来,用这样的语气来指责她。
她只觉得心口有一团火在烧,烧得她理智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