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会选择在这么难熬的时间段出国,就是想弄清楚他对宋果的感情,到底是因为她是最合适做林太太的那个人选,还是因为……他早就爱上了她。
或许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但对于他来说,那就是天大的难事。
他不喜欢说谎,尤其不喜欢对女人说谎。
爱了就是爱了,不爱就是不爱。
更何况爱情这种东西,不是爱了说不爱,不爱却说爱了就能蒙混过关的东西。
如果真的爱上了,他也不会逃避,更不会觉得荒唐,而是会……倍感珍惜。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不是我的助攻问题,而是你爱不爱的问题,如果爱了,一切就迎刃而解,她不用别扭了,你也不用别扭了。”
“如果还是不爱的话……那我也可以很肯定的说,林总就是在给自己找虐,不然谁会跟一个自己根本不爱的女人周旋置气?甚至还为了这个自己不爱的女人,都快变得不像自己的?你觉得我说的对吗?林总?”
林南城的头好像更疼了,他没说话,而是直接按下了挂机键,改为给他发微信,而微信的内容也很简单粗暴,“明天晚上我要看到宋果的外公外婆,当然,看不到的后果,想必顾总也知道,就不用我多打字了吧?”
林南城将这条微信发过去十几秒钟后,顾西沉回了几个字,很好脾气的样子,“好,我知道了,林总。”
看完这条微信,他就将手机扔到了办公桌上,随后继续站在落地窗旁,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
不知道是这座城市看起来太过纸醉金迷,还是今晚的夜色太过深浓,他总觉得他映在窗玻璃上的身形有些孤单寂寥。
是因为顾西沉的那些话吗?还是他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自己的感情状态?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
第二天傍晚。
宋果把自己关在酒店的房间里一天一夜后,终于把酒店的工作人员吓坏了,她们顾不上宋果同意或是不同意,就拿着锁直接打开门闯了进来。
本以为会看到自杀,或是非常血腥的场面,但想象中的那些场面都没有出现,而只出现了女人背对着门口的方向坐在床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到几乎是撞开门的声音,宋果缓缓慢慢的回头看过去,声音和她的眼神一样,有些迟缓和呆滞,“有什么事情吗?”
为首的酒店工作人员赶紧笑了笑,并摆了摆手,强自镇定的说道,“没什么事儿,宋小姐,我们……我们只是在做简单的客房服务,客房服务。”
说完客房服务,跟在后面的几个工作人员恍然大悟,赶紧训练有素的动了起来,对房间进行了地毯似的打扫。
大概五分钟以后,几名工作人员就以卫生打扫完毕,离开了宋果所在的房间。
等到所有人都推出去,宋果才转头继续看向窗外,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情绪很低落,甚至低落的有些吓人。
又过了一会儿,宋果已经分不清具体的时间,大概过去了二十几分钟左右,门铃声又响了起来。
这次宋果有些恼了,她皱了皱眉,就起身去开了门,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次站在门外的并不是面露八卦神色的酒店工作人员,而是她的外公外婆。
她站在原地愣了大概有十几秒钟,才不确定的叫了一声,“外公外婆?真的是你们吗?”
外公的身体并不好,不适合太过激动,于是外婆就站在了外公的前面,慈祥的说道,“傻孩子,当然是我们啊!”
宋果听到外婆的回答,不知道怎么,眼泪突然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一滴接着一滴的从眼眶里滑落。
外婆看见宋果哭得梨花带雨,好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赶紧问道,“果果,你怎么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宋果赶紧摇头,“没有,外婆,没有人欺负我,我就是……我就是觉得钱包丢了,身份证护照都丢了,在异国他乡特别想家而已……”
外公外婆在来美国的飞机上就知道了宋果丢失钱包和护照的事情,所以并没有露出太多惊讶的事情,只是低声的安慰,“人这一生就是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蹦出来一个难题,不过没有关系,只要脚踏实地的闯过去就好了,其他的不要想。”
宋果听到外婆的话,重重的点了点头,“嗯,外婆说得对,果果记住了。”
话落,才从沉浸悲伤的情绪中走出来,然后一边搀扶着外公外婆走进房间,一边低声问道,“外公外婆,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你们一直都在美国吗?”
“不是,我们是从林城坐飞机过来的,昨天晚上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找到我和你外公,说你在美国遇上了麻烦,让我们赶快来找你,听到你出事了,我和你外公连晚饭都没吃,就上了飞机。”
“刚刚……刚刚你外公还在埋怨我,说我平时总是对你特别凶,才会让你在受了欺负的时候不敢跟我们说,我想一想也觉得很对,不过果果,以后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外公外婆,虽然我们年纪大了,帮不上什么忙了,但总能替你分忧一些,我不想让你什么事情都自己扛。”
宋果从小就是个特别懂事的孩子,而且一直都属于品学兼优那类从来不叛逆,甚至可以说没怎么经历青春期就长大的女孩子。
她和老伴一直都在为有这样一个外孙女而感到骄傲,但她从上大学以后,就跟他们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这有时候会让他们很担心,担心她受了欺负和伤害,却不敢说出口。
而事实证明,她确实在往这个方向发展。
听到外婆和外公自责的话语,宋果赶紧将脸上的泪痕擦抹干净,随后笑着说道,“哎呀,外公外婆,我哪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坚强啊,我难过的时候也会哭啊,也会忍不住的跟你们倾诉啊,哪有什么东西都在自己扛啊!”
宋果的话显然没有宽慰到外公外婆,反而让两位老人家越来越自责,她越懂事,他们就越自责,她只好装作不懂事,“好了外公外婆,我们好不容易聚在美国,说了那么多年要陪你们在洛杉矶转一转,却一直都没有实现,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最起码我有大把大把的时间陪着你们了!”
“哎,傻果果哟,我和你外公都一把老骨头了,转不转的都无所谓,只要你开心幸福,我和你外公就算死了也能闭上眼睛了。”
他好像喝了不少酒,一双深黑如夜的眸子因为她的话而微微眯起,透着好似迷雾般的晶亮,满满的倒映着她的身影轮廓。
他那张英俊如斯的脸越靠越近,几乎遮住了她头顶上方的所有光亮,呼吸慢慢的跟他纠缠在了一起,她受不了的偏过头,双手抵在他坚硬如铁的胸膛上,嗓音不稳得说道,“林总既然已经有了心仪的对象,就该和其他女人保持一定距离,当然,这是除了我以外,对所有人的尊重。”
地下停车场的灯光有些晦暗,将他高大挺拔的身形笼罩其中,他笑了笑,举手投足间都是性感的魅惑,“谁告诉你她是我的心仪对象?”
男人抬起垂在身侧的大手,在她光滑细腻的侧脸轮廓上来回摩挲,不知道是夜太深了,还是深夜的地下停车场太过安静,总之他的手所到之处,都能引起女人小小的战栗和颤抖。
“这种事情只要是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林总又何必非要拿到台面上来说呢?”
男人挑了挑好看的剑眉,声音更加低沉魅惑,“怎么,吃醋了?”
宋果听到他的话,淡淡一笑,“林总这么说,未免自我感觉太良好了一点吧?”
“哦,既然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找我,而我又刚好没有空接待林小姐,那就请便吧,我很忙的!”
说到这里,他微微停顿了几秒钟,接着笑道,“尤其……我的时间很值钱。”
这句话的话外意思很明显,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很不值得。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抵在墙壁上的小女人迅速的伸出小手,拉住了他垂在身侧的大手。
男人感觉到手掌心突然传来的凉意,便回过头,挑眉看向了她。
他的大手很温暖,掌心带着薄薄的一层茧子,她刚刚只是出于不想话还没说清楚,就让他就这么走了的想法,才会慌不择路的去抓握他的手,却没想到会有类似触电般的触感从他温热的手掌传过来。
她被吓了一跳,赶紧松开手,焦急的问他,“林南城,我外公外婆真的没有在你这里?”
“抱歉,这件事情可能要让宋小姐失望了,我好像还做不出来用这么low的手段,去逼女人妥协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耸了耸肩,一副无奈又无辜的表情,“……”
这几句话的信息量太大,她消化了足足半分钟,才分析出他话语里的意思。
他是在告诉她,她的外公外婆根本就没有被他强行带走,而带走他们的另有其人?
宋果知道林南城个性里骄傲的那部分,更知道他不屑对女人撒谎,而他做了的事情也不会不承认。
所以这件事情根本就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如果不是他,也不是宋岐山,那做这件事情的会是谁呢?
脑袋都想疼了,也没有想出做这件事情的人会是谁,她索性就不想了,准备赶紧回国去找顾西沉,她想他一定知道。
或者更准确点说,这件事情就是他在故意摆乌龙,诱导哄骗她来找林南城,给他们制造复合的机会。
宋果抿了抿红唇,微微笑道,“刚刚真是抱歉啊,林总,是我没有搞清楚状况,打扰了。”
说完话,宋果就朝着地下停车场的出口走了过去,林南城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和情绪,像是她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
宋果打车回到酒店,正要乘电梯上楼准备收拾行李回国的时候,却被酒店前台的员工拦住,并告知她酒店刚刚发生了一起性质非常恶劣的盗窃案,而她所在的那间客房正是‘重灾区’之一。
也就是说,她所有的东西都被洗劫一空,别说回国了,就是继续呆在美国都成了问题。
之前为了早点在林南城的嘴里问出关于外公外婆的下落,她只带了一些现金就匆忙的从酒店离开了。
赶到林氏总部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忘了带钱包和身份证。
而现在酒店发生盗窃案,她的房间又是‘重灾区’,就意味着不光她的钱包和身份证丢失了,更意味着她的护照也跟着丢失了。
出入境本来就是一件特别轻松的事情,丢失了所有证件,就把出入境变得更加不轻松,而且那些证件在异国他乡补办起来会特别麻烦,更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完全解决的。
本来打算立刻回国的宋果突然崩溃起来,这一秒钟,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抽光了她身体里面的所有力气,让她整个人跌坐在了地面上。
酒店的前台工作人员看到宋果这个样子,被吓了一跳,赶紧叫来同事搀扶着宋果回到一个新开的房间,让她缓解一下焦躁的情绪。
宋果回到工作人员新给她安排的房间后,对几个跟过来的工作人员说了声谢谢,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不知道怎么,突然间变得无比颓废消极。
谁也不肯见,什么事情也不想再想,就连手机都关了机,真正的与外面世界隔绝开来。
这一秒钟,即便她不肯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在得知林南城不是非她不可,转身就可以有其他心仪的对象后,那些所谓固若金汤的自尊和骄傲,就轰然间倒塌了下来。
不是她非要在分手后小心眼的嫉妒前任过得比她好,毕竟自己也在忙着相亲,跟其他男人培养好感,甚至谈婚论嫁。
只是因为真的爱他,所以才会特别在乎。
而她又深知道自己并没有在乎的资格,甚至于连难过的资格都没有。
就是因为有这样一种清醒的认知,她才觉得更难过,难过的心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