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儿,伤口崩裂开,你也有责任,你也不能不管啊!”
“我怕我管会显得我多此一举。”她看着凑到眼前的男人,低低淡淡的说了一句,“我看……还是让你自生自灭比较好吧?”
他看着她嫣红的唇一张一合,便凑过去,蜻蜓点水般的吻了一下,接着说道,“没良心的女人。”
林嫣知道他对她妥协了,便伸手按下床头的呼叫器,让值班的医生过来给他重新包扎。
医生很快就拿着药水和纱布走了进来,等敷完药,又重新包扎,这么一番折腾过后,已经是夜里的十点二十二分了。
她还是很容易疲惫,在医生离开病房后,就躺了回去,接着就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不再理他。
傅青山坐在床边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看她没有一点想要搭理自己的样子,就温声开口说道,“你不搭理我,我就走了?”
“嗯。”
“我真走了?”
“嗯。”
男人挑了挑剑眉,“行,那……你好好睡吧,我先回去了。”
“嗯。”
她回应了一声,听不出来喜怒哀乐,好像巴不得他赶紧走。
傅青山笑了笑,就站起身,先是替她掖好被角,才转身关灯走了出去。
林嫣在男人走出去以后,才翻了个身,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以为他一定不会走,会留下来继续哄她,或是陪着她睡觉,没想到真的会干脆利落的离开。
说没有失落感绝对是骗人的,可他已经走了,她又守着这些失落感干什么呢?
……
傅青山烟瘾犯了,走出病房以后,就阔步走到了吸烟区。
掏出裤袋里的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点燃,深吸了一口,才觉得伤口不是那么疼了。
看来尼古丁麻痹疼痛,还真的挺管用的。
本来就没打算走,他连抽了三支烟,就又走回了林嫣所在的病房。
林嫣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此时正窝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看夜景,听到开门的声音,赶紧偏头看了过去。
当看到门口的男人是傅青山时,她先是愣了两秒钟,随后又若无其事的转过头,假装对他的去而复返没有一点感觉。
傅青山走过去,把她楼抱到怀里。
她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道,好一会儿才动了动,但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好像已经打算好不再跟他说任何话。
傅青山倒也没在意,一手握着她的小手,一手把玩着她垂落下来的长发,声音低淡又沙哑,“嫣儿,等你身体好一些,我有点事情想告诉你。”
“什么事啊?”
她还是没有忍住,急切的问道,“我现在的身体就很好,你有事情就直接说好了,对我构不成什么影响和伤害的。”
“不急这一时。”
傅青山吻了吻她柔软的发顶,“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你的身体,其他的都不重要。”
“说得我好像是个易碎的洋娃娃一样,说不得也碰不得。”
傅青山又吻了吻她的脸颊,“还好,你对自己有一个明确的定位。”
“傅青山……”
她皱眉在他的胸膛前捶打了一下,然后嘟起红唇,“你别说话了,我不想听你说话。”
“好,我不说话了。”
依靠在他的胸膛前,感觉特别的心安和踏实,很快的,她就进入了梦乡。
男人借着窗外投射进来的昏暗光线,看着女人的睡颜,好一会儿才低头吻了吻她诱人的红唇,低喃了一声,“嫣儿,我一定会给你幸福。”
……
隔天早上,阳光明媚。
今天的天空格外晴朗,一扫前几天的阴雨连绵,和惊雷闪电。
林嫣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窗外的蓝天白云,开得正盛的玉兰花树,以及绿油油的草地。
她看向身边,没有男人躺过的褶皱和痕迹,这一秒钟,她突然有些不确定昨晚傅青山有没有来过,好像是做梦一般。
她拿过手机,拨通了傅青山的号码,却被提示对方关机。
她皱了皱眉,好一会儿才舒展开。
本以为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可他的手机在接下来的几天一直都处在关机的状态,她没有办法,只好拨通了纪云深的电话,询问一下他傅青山的下落。
纪云深好像正在抽着烟,听到她的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了她一句,“林嫣,说实话,我有的时候真的很怀疑,你到底有没有爱过老傅,哪怕只有……一点点。”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罢,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纪云深的话,让林嫣一头雾水,她也没再跟他兜圈子,“纪云深,你告诉我,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的手机为什么关机?”
她的身体虚弱,身边不能没有人照顾,傅青山肯定不会丢下她一个人,除非他发生了什么不可逆的事情,才会不来医院看她。
可她实在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不可逆的事情,会让他几天都不现身。
纪云深没说话,而是继续吞云吐雾。
就在她以为他什么都不会说,她要按下挂断键时,纪云深的声音才再次传过来,相比刚刚,他的声音更加的低沉,如果不是仔细听,根本都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简单的说,就是他辞去了军中职务,被傅老爷子行了家法,现在应该还在书房里不吃不喝的跪着思过呢。”
至于屿林受伤,昏迷不醒的事情,他直接忽略掉了。
林嫣皱眉,“为什么会这样?”
夜很黑,雨很大,很快就将傅青山和纪云深淋湿了大半。
春天的雨冷意逼人,所有人都屏着呼吸,跟在两人的身后,生怕弄出什么动静,被里面的人发现,从而打草惊蛇,功亏一篑。
两分钟以后,几十名雇佣兵保镖有序的接近到废旧工厂的建筑墙边,并迅速的形成了包围圈。
这个场景,很像军事题材电影里出现的画面。
总结起来就三个成语,训练有素,天罗地网,插翅难逃。
雨水不断的从头顶浇落下来,他们依然纹丝不动的等着傅青山发号施令,方便第一时间冲进去救人。
又过了半分钟的时间,傅青山大手一挥,示意可以行动了。
几十名前美国海豹突击队的退役雇佣兵保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破门窗,很快就将废旧工厂里面的人团团围住。
而这个过程,只用了短短的几十秒,快到令人不可思议。
傅青山和纪云深举着手枪接近,动作和姿势超乎想象的标准,一点都不逊色于那几十名刚刚退役的特种兵。
无形之间,就会让人产生一种恐惧。
一种接近于死亡的恐惧。
厂房内灯光昏暗,傅青山的眼睛适应了一会儿头顶过于昏暗的灯光,才将厂房里面的一切尽收眼底。
过于破败的厂房建筑里并没有其他人,只有温暖和温西,还有一张破烂不堪的沙发。
沙发的旁边,放着一个银白色的老旧收音机,里面放着只有在惊悚电影里才会有的配乐,以及凄厉的咒骂声音。
温暖抱着温西坐在那张破旧的沙发上,不知道是谁的血流出来,混着地面上的泥土,变成了深暗又骇人的颜色。
遍布阴森。
离得老远,傅青山就看到了温暖怀里的温西在不停的颤抖。
他一步一步的接近,鲜血的颜色很快就变成了他眼底的颜色。
温暖眉眼弯弯的笑,白皙的脸上,像噙着一抹明媚的春光,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睛。
在傅青山和纪云深马上要靠近时,她才缓缓慢慢的说了一句,“阿山,你停下来。”
她的话落,傅青山和纪云深同时停下了脚步,她满意的笑,“我以为你要过很久很久才能找到我和西西,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找到我们啦,跟你玩游戏,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没有赢的快感,也没有输的快感。”
傅青山也没跟她拐弯抹角,“温暖,你想怎么样?”
“我想让你娶我,你不肯,我想让你回到我身边,承认我和西西的身份,你还不肯……”
说到这里,她微微停顿了两秒钟,才继续缓淡的说道,“你让我太失望了,我已经不想怎么样了,就想和西西待在一起,哪里也不去。”
工厂的门窗早已破旧不堪,不时的有风雨漏进来。
傅青山的西服下摆被狂风吹起,在空中猎猎作响。
他逆着光影站在那里,仿佛一尊雕塑,没有呼吸,没有体温,更没有感情,眉眼轮廓之间满满的都是冰冷的气息。
间隔了几秒钟的时间,他才低沉的说了一句,“温暖,你把屿林还给我,过去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
温暖很慢很慢的咀嚼这几个字,半晌才笑道,“那么请问傅长官,你的既往不咎指的是什么样的既往不咎呢?”
“温暖,既然想要玩套路,你赢得起也应该输得起,屿林是无辜的。”
温暖摇头,“不对,他是你和林嫣的孩子,就不该是无辜的。”
说完,环抱温西的双臂又收紧了力度。
温西开始呼吸困难,一双小手抬起来,试图拨开横亘在他身前的那双手臂,可他越挣扎,温暖就越用力。
傅青山精致的剑眉蹙起,握着手枪的那只手勾动扳机,好像随时会朝她开枪,“温暖,枪支无眼,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温暖一点都不害怕,还朝他眨着眼睛笑道,“傅青山,有种你就开枪啊!”
纪云深早就看清了她的手里握着一把刀,正横在温西的身侧,傅青山开枪的同时,她的那把刀就会贯穿温西的身体。
他怕傅青山被温暖激怒,一时乱了分寸,不管不顾的朝温暖开枪从而伤到温西,赶紧上前两步,走到傅青山的身前,阻隔了温暖和傅青山之间的剑拔弩张。
当然,也阻隔了傅青山对准温暖的枪口。
温暖还是笑,看着突然挡在傅青山身前的纪云深,歪着头说道,“纪总,这是我和阿山之间的事情,所以能不能麻烦你不要出面替他解决问题,毁了我人生的男人不是你,而是他……”
“温小姐。”
纪云深轻声打断了温暖的话,并朝着傅青山身侧的小白挥了挥手,示意他安抚一下傅青山焦灼的情绪。
小白会意,赶紧走到傅青山的身侧,将他手里的枪支取了下来。
纪云深看他紧握手中的枪支被小白拿了过去,就知道他恢复了全部的理智,他也知道,这个世界上能让他失去所有理智的,只会是跟林嫣沾边的东西。
比如屿林。
纪云深放下手中的枪支,然后从裤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后,啪的按下打火机点燃,深吸了一口以后,才漫不经心的说道,“……你确定毁了你人生的男人是老傅?”
“对,就是他。”
温暖回答的斩钉截铁,环抱温西的双臂又收紧了一些,好像在用这种转移注意力的方式,来分散紧张。
“温小姐,我这么跟你说吧,我和老傅都是男人,喝多了酒确实会让体内的荷尔蒙激增,然后意乱情迷之下做出一些错误的事情,但我很确定一点,就是无论一个男人醉成什么样子,都不可能上一个他不喜欢的女人……”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是你喝多了酒,记错了上你的男人……”
“你胡说。”
温暖脸色突变,泛着病态的惨白,“我很清楚和我发生关系的男人是谁,纪总是他最好的兄弟,当然会替他说话,我本以为像你们这样功成名就的男人会有担当,但显然是我想多了,你们才是真正的孬种和懦夫。”
纪云深还想说什么,傅青山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自己跟她说。
“温暖,你连孩子都敢偷敢骗,会被别人误会,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傅青山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停顿,接着就伸手朝纪云深要烟抽,点燃后,深吸了一口,才继续说道,“况且刚刚老纪的话只是猜测,你要是真有底气,也不至于恼羞成怒,所以……你最好能看清楚你目前所处的形式,这样也有利于你全身而退,不是吗?”
温暖沉默了下来,好像在思考他的话。
虽然从破旧的门窗,不断的有风雨灌进来,可厂房内还是很安静,安静到可以清晰的听到有人扣动手枪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