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遇的薄唇摩挲着她白皙的肌肤,声音温淡,“你今天不就打算把她过去的丑闻都抖搂出来吗?好像轮不到我去给你抖搂什么了啊!”
“今天只是一小部分,也只是一个提醒和一个小教训,婚礼的那天,才是真正的惊喜。”
贺知遇点了点头,“可以。”
“但……如果他如愿娶了她呢?”
“那我就嫁给你。”
贺知遇又笑了笑,“谁说我还想要你?”
“不管你想不想要我,你都应该比我清楚,我是贺家唯一一个能帮你把贺骁庭从贺家掌权人的位置上拉下来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和你有着共同语言和目标的人,如果你连我都不想要,那么,你就什么都捞不到。”
“对自己这么有自信?”
“当然。”
贺知遇没再说话,几秒钟以后,才从她的身前退开,“我们的联盟算什么?”
“算是我对你的补偿。”
“今晚的“肉偿”就很诱人了,不用再做其他的补偿了,剩下的,都算我帮你的,谁让我这么喜欢你,喜欢到没有原则底线。”
贺嫣然睁大那双美目,轻轻的瞪了他一眼,随后就转过身,轻声的嗔怒道,“哼,你也就嘴上说的好听。”
……
贺骁庭抱着林嫣走到角落的椅子上时,就有不少人走过来,以打招呼的方式来进行八卦,而这些人,都毫无例外的被贺骁庭四两拨千斤的话语给挡了回去。
不仅把好奇心挡了回去,更挡住了他们继续八卦的心情。
林嫣坐在椅子上,和周围的人打过招呼以后,就开始琢磨怎么过去和贺骁庭的家人打招呼。
但她看他们都很忙,根本没有时间搭理别人的样子,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至少,他们的没时间搭理人,能够让她多一些时间调整状态和情绪,这多少算是对她的一种心理安慰。
贺骁庭是今晚的主角,很快就被周围的人群团团围住。
她和他在空中对视了一眼,示意他去忙,不用管她,他就微微点头,就和涌上来的众人走到了宴会厅的深处,直至消失不见。
林嫣自己坐在那里,也乐得轻松自在,正要起身去跟贺骁庭的家人打招呼,就听到旁边有低低的议论声传来,“没想到她是这种人。”
“所以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看着是气质名媛的那一挂,却没想到私生活这么乱,贺骁庭那么优秀的男人,怎么就被这种狐狸精给迷住了,我真的想不明白。”
“就是,贺骁庭除了出身不好,样样都好,如今更是成功上位贺家掌权人,却要娶个这样的女人,真是让人觉得难过又可惜……”
这些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可以一字不落的传进她的耳朵中。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战场。
她没有想到,在贺骁庭举办的家宴中,还能有人主动挑起战争。
她从来都不是个喜欢偷偷委屈的人,更不是个被人当面议论,却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那种喜欢息事宁人的人。
所以她几乎在第三个女人没把话说完的时候,就强撑着脚踝上的伤走了过去,声音也不大不小,却足够旁边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我从小长到大,父母都会耳提面命的跟我说,在外面的时候,要多做事情少说话,小心祸从口出,这些年,我一直都谨记他们的谆谆教诲,所以就忍不住的过来想请问几位,你们在说别人之前,看没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
她微微停顿了一下,一双漂亮的美目在几个人身上掠过去,“你们哪一个不是绯闻缠身,经常被八卦媒体抓拍到花边新闻?今天密会男模特,明天密会男主播,再就是密会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你们的老公头顶,怕是都长出了一个足球场大小的绿草坪了,又有什么资格在背后议论我?”
女人们气不过,都纷纷抬头看向站立着的林嫣,“你……”
“我什么我?敢说别人不敢让别人说?”
林嫣伸手撩了撩肩头的波浪长发,随后又说了一句,“就这点心理承受能力,我还是建议你们回家多看看宫斗剧,至少能让你们提升一下情商和智商,然后再带着点脑子出门,因为你们要是在宫斗戏里面,恐怕连第一集的一半都活不过去。”
说完,她没等那几个女人反应,就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虽然脚踝上还是锥心刺骨的疼痛,但她每走一步,都告诉自己,她的背影一定要高傲,绝对不能泄露半分沮丧的情绪。
……
宴会厅里面有些闷,她和贺骁庭的家人打完招呼,就走到后面的小花园透气,准备再呆个十几分钟,就回去露一面离开。
刚刚走到花园后面的园林景观旁,就看到了站在前面,仿佛等了她很久的贺嫣然。
她没说话,打算绕过贺嫣然,就见她抱胸走了过来,低低淡淡的说了一句,“脚好了?不用人抱了?”
“我有必要跟你解释得这么清楚?”
林嫣还是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像是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过。
贺嫣然深吸了一口气,突然笑着说道,“林嫣,你知不知道傅青山已经出事了。”
林嫣脸色一变,呼吸也跟着一顿,“贺嫣然,你的手段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级了?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说的话?”
“他现在被他的爷爷关在医院里,受了枪伤,还有可能失明了。”
傅青山剑眉微挑,一字一顿,玩味般的咀嚼这个名字,“傅屿温?”
“对!”
傅长林握着手中的拐杖,重重的落在了地面上,冷冷的哼道,“既然你不想给西西取名字,不疼他,也不打算认他,那就由我来。”
“我会尽我的所能,培养他的性情,陶冶他的情操,让他接受最好的教育,再给他一个美好的童年,而且……他会是我傅长林唯一承认的重孙子,是名正言顺的傅家小少爷,也会享尽傅家所能给他的一切荣华富贵。”
“至于其他的女人,都是妄想。”
傅青山很有耐心听傅长林把话说完,又等了一会儿,确定他不想说什么了,才接着他的话说道,“爷爷,不过一个名字能代表什么?”
傅长林气息一重,握着精致拐头的手微微收紧,又低头瞥了一眼淡定从容的傅青山一眼,才收回视线,等着他有条不紊的回击,或是回讽。
这好像已经是他们这几年来相处的常态,除了他失忆的那会儿,他对他的态度,是晚辈对年老的长辈应有的恭敬态度外,其他的时候,他都寸土不让。
而他们的话题的中心,永远都是林嫣。
“说下去,我听着呢。”
傅青山闻言轻轻的笑了笑,再出口的语气里面带着几分调侃,又带着几分讽刺,“就算你把温西的名字改成傅屿温,能代表我爱温暖,还是能代表她就是我的妻子?不,这个名字什么都代表不了,甚至还是个笑话。”
“林城谁都知道她温暖就是个笑话,妄想用一个孩子拴住男人,不管她是真的走投无路,还是在破釜沉舟,这种做法都不明智,简直可以说是愚不可及。”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微微停顿了一下,接着就从裤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叼在嘴里,声音低淡,几乎没有什么温度,“不得不说,能利用孩子成功上位的女人本就不多,她算是其中一个,至少她俘虏了您。”
“不过……”
傅青山还是之前的表情和动作,也还是波澜不惊的语调,“我可以认真的告诉您,别说您把他的名字改成叫傅屿温,就算叫傅爱温又能怎么样?在我的心里,她连林嫣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更别说嫁给我,当我的妻子了。”
“我还是不爱她,永远都不会爱她。”
傅长林的脸色一变,血压也跟着飙升,“你……”
傅青山的脸上还是霁月清风的笑容,没管他的反应,继续说道,“爷爷,不如这样吧,我手上有一个现成的办法,可以说两全其美,不知道您想不想听一听?”
傅长林冷哼了一声,干脆利落的说出一个字,“讲!”
“您要是真的很中意温暖的话,干脆就直接娶了温暖吧,然后再和奶奶把婚离了,反正是您中意的孙媳妇儿,不是我中意的媳妇儿,要解决,也是您自己去解决。”
傅长林动了怒,下意识的就举起了手中拐杖,却在看到他身上的伤时,硬生生的止住了动作,只是低骂了一句,“混账东西!”
傅青山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也能够感受到他略微粗重的呼吸,和拐杖收回去时而扬起的风声,他笑了笑,表情很淡,好像大多数的时候,他都是这个表情,只有在林家丫头的面前时,才会露出多余的表情和别的样子。
总之,没有这么深沉内敛,淡漠无温。
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这个孙子,刚刚过了而立之年不久,便已经叱咤军政商三界,在林城,可以说只手遮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谁见了他都羡慕,就是在感情方面太不让他省心。
如果他的感情,和他的事业一样顺风顺水,那他就真的能够安享晚年,什么都不管了。
傅长林没再说什么,也知道他说什么,傅青山都不会听,还会回讽他几句,他这把老骨头是真的跟他折腾不起也耗不起了,所以,就直接放了话,“话别说的太满,等你能从我的手掌心里逃出去再说吧。”
说完,傅长林就迈着那双不算太利索的双腿,朝着病房的门口走了过去。
刚刚走到门口,身后就传来了傅青山低沉又淡漠的声音,“爷爷,如果我从这里出去了,是不是就代表我和林嫣的事情,您今后不会再插手了?”
“先从这里逃出去,才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如果你根本没有能力跟我斗,那你就什么都不要想,乖乖的娶温暖过日子,忘掉林家丫头。”
话落,他就拧动门把手,接着就打开门走了出去。
傅青山将把玩在指间的香烟叼在嘴里,接着又摸过打火机,点燃香烟后,先是深深的吸了一口,随后满脑子钻出的都是林嫣窈窕又纤细的身影。
他想她,即便她那么没心没肺。
但他……还是很想她,很想很想。
……
晚上六点四十分,星际酒店。
贺骁庭驾驶的车子穿过重重的雨幕,稳稳的停在了星际酒店门前的停车位上。
刚刚停稳,就有两名负责调度车辆的泊车人员走过来,分别为主驾驶座上和副驾驶座上的两人撑伞。
贺骁庭迈开长腿下了车以后,便朝着身边的泊车人员挥了挥手,示意他不用打伞,接着就绕过车头,走到副驾驶座的车门边,并伸手利落的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将坐在上面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林嫣抱在了怀里。
从她和贺骁庭确定恋爱关系到今天,他们从来都没有像真正的情侣一样,做过今晚这么多暧昧又浪漫的事情。
虽然他没有过多的肢体语言,动作规矩又得体,就像是照顾一个朋友那样照顾她,但她还是觉得不舒服,不自在。
就像,就像在跟一个陌生人打交道。
或者更准确一点的说,贺骁庭对她来说,就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她从来都没有试图去了解过他,而她也从来没有给他机会,让他对自己有所了解,他们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不远不近的关系,但不知道随着婚期的临近,还是傅青山的重压之下,他终于袒露了一切。
包括他对她隐瞒已久的情绪和心思。
她越是想忽略,就越是害怕。
这几乎已经成了一个惯性,以往面对他时的那种坦然自若,云淡风轻,被忐忑不安取代,她甚至都不知道这样下去是对,还是错?
她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安慰自己,告诉自己,他不会用那些低级的手段逼迫她,更不会利用她的愧疚,来逼她妥协。
他还是那个贺骁庭,从来都没有改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