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6,你约我,就算我没时间也会挤出时间来

但他不得不说一句,林小姐这些年对长官的态度,他就没有摸透过。

现在长官问他,他也只能敷衍的回答。

怕说多了他不爱听,说少了又怕他会认为他的回答不走心,他也觉得很为难。

傅青山从裤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点然后,低低的说了一句,“你还真的是不爱得罪人。”

小白蹙起眉头,赶紧说了一句,“长官,我……”

傅青山没有听他把话说完,而是抬起手挥了挥,“我随便说一句,你别当真。”

他是真的没有心情听小白长篇大论,无非那些千篇一律的话,他早就听腻了,索性就不听了。

小白没再说什么,而是恭敬的点了点头,把那些没有说出口的话,变成了低声的叹息。

车里的两人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静谧的只能听到窗外的风雨声,和不时响起的电闪雷鸣声。

傅青山继续偏头看向贺氏集团的方向,并不时的把香烟凑到嘴边吸着,一双幽深的眸子,在一层薄薄的烟雾后,变得深冷又沉静。

又等了将近十分钟,傅青山决定不等了。

他把手中的香烟捻熄,并迅速的拨通了林嫣的号码,嘟声响了几下后,那端就传来了一道机械的女提示音,“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

一遍挂断,他又拨了过去,还是和之前一样,响起的是机械女提示音,提示对方的手机已关机。

他低着头,盯着亮起的屏幕,舒展的眉头慢慢的蹙起,最后完全锁死。

林嫣不接电话,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她和贺骁庭在一起,怕他会打电话破坏他们在一起的氛围。

另一种就是她手机没电自动关了机,没有时间和机会告诉他,她已经离开回家了。

当然,这两种可能,都没有一种能够说服他。

至少……现在不能。

……

林嫣待在漆黑的办公室里,周围除了晦暗的光线,就只剩下那首无限循环的手机铃声。

外面是电闪雷鸣,倾盆大雨,忽明忽暗的光影将她娇小的身影映衬的愈发的单薄,她不堪其扰,只好伸手捂住耳朵,试图隔绝惊悚的铃声传入她的耳朵。

可即便她用双手捂住耳朵,也收效甚微。

她甚至还能清晰的听到惊悚音乐的每一个音符。

呆坐在那里不知道多久以后,她才站起身,试图用其他的方式自救。

下班之前和傅青山通电话,他说他会在贺氏大厦前面的红绿灯路口等她,她突然想起,她们设计部的落地窗玻璃,正好对着他说的红绿灯路口。

她赶紧跑到落地窗边,拼命的挥手呼喊,想引起那辆黑色世爵车子的注意,但是设计部在52楼,楼下的一切渺小的犹如蝼蚁,他根本就看不到她。

站在落地窗边挥手呼喊了大概十几分钟,她有了缺氧的感觉。

整个人前倾靠在落地窗上,缓了几秒钟以后,刚要继续,就看见那辆黑色的世爵车子消失在了重重的雨幕中。

远光灯照亮漆黑的路面,一直行驶到路面的远方,她终于放弃了呼喊和挣扎,重新跌回地面上。

这种恐惧和无能为力,猛地让她想起了多年前,她在酒店的房间里,被一个陌生的男人强占了身体的那晚。

那个时候,她跟现在的状态差不多,用尽了一切的办法和可能,但最后,却还是没有逃过那个男人魔掌。

今晚和那晚,本质上没什么区别。

不同的是,那晚是身心和精神的三重折磨,今晚只是精神和心理的两重折磨。

她是不是该感谢老天爷?至少没重蹈多年前的覆辙,只是身体被困在这一方屋子里,精神受点折磨,其他的都还好。

外面的雨势越来越大,惊雷和闪电此起彼伏。

她怕黑,更怕雷和闪电,所有怕的东西加在一起,让她觉得,她下一秒就会死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除了愈来愈紧绷的神经,其他的,都变成了她的拼命忍耐。

直到紧锁的玻璃门传来一阵敲门的声音,她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身体才放松了一些,而同时,那道惊悚的电话铃声也跟着消失了。

她在黑暗中抬起头,透过晦暗的光影,看向了门口那道长身玉立的男人身影。

是他,傅青山。

从她被困在这里到刚刚,她幻想过无数次有人出现,把她救出去的画面,明明都只是个模糊的轮廓,可在他出现的那一秒,就全都变成了他的身影轮廓。

她不得不承认,从一开始到现在,她就期待着他从天而降,把她解救出去。

这一秒钟,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成真,她甚至有两秒钟的不敢置信,直到男人快速的踹开玻璃门走进来,接近蜷缩在角落里的自己,她才终于相信,这是真的。

他……真的来了。

“嫣儿……”

他蹲低身体,一只大手僵在半空中,没敢碰她,“你,没……没事吧。”

林嫣隔着晦暗不清的光线看着他,十几秒钟以后才点了点头,“我没事。”

明明有事,想大哭一场发泄出来,但因为他是傅青山,她不敢那么放肆,她怕她会动摇,她怕她会心软,她怕她会重蹈覆辙。

男人听后,又蹙眉问了一句,“你看起来很糟糕,真的没事?”

她还是蜷缩的姿势,满脸都是泪,却倔强的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林嫣,你逞强也要有个限度,我不是别人。”

对她来说,不敢依靠的人,和路人也没什么区别。

林嫣瓷白的脸上看不出太大的情绪,但垂放在双腿上的小手,在电话接通的那一秒钟,还是无意识的攥紧了腿上的裙料,如果观察足够仔细的话,多少能看得出来她要骗这个男人时的那种紧张。

心脏剧烈的跳动,就连高跟鞋里的脚趾头都跟着蜷缩了起来。

“那你……今晚有时间吗?”

男人刚沐浴过后的眼睛,仿佛倒映进了漫天的星光,明亮又深邃,“你约我,就算我没时间也会挤出时间来。”

他的大手插入微湿的头发,几个阔步就接近了旁边的酒柜,随便挑了一瓶烈酒拿到客厅的茶几上,如斯英俊的脸上挂着清浅又迷人的笑容,“说吧,找我什么事?”

林嫣咬唇,顿时沉默了下来。

好像在这一秒种,突然有些不确定这么做的后果是否会如她所愿。

但她又深知,必须放手一搏。

就像傅奕怀说的,或者如愿以偿,或者事与愿违,没有第三种可能。

男人的唇角微微一勾,给自己倒了一杯烈酒,随后轻轻晃动手中的高脚杯,语调慵懒,“怎么不说话?”

林嫣滑动转椅,柔软的声线里面能够听出许多的疲惫和无奈,像是在用这种方式向他示弱投降,“我在想,我是不是真的只有一种选择了。”

“嗯,大概,可能。”

说完,他轻轻的挑了挑剑眉,声音磁性,“还有一天半的时间,怎么?想提前放弃了?”

“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吗?”

男人轻轻的笑了笑,宽阔的背脊深陷进沙发的椅背中,“嫣儿,我以为你会跟我倔到底的,毕竟之前那么多次的冷战吵架分手,从来都是我先低的头。”

林嫣的声音又低又轻,“那不一样,审时度势,此一时彼一时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哦?”男人继续晃着手中的酒杯,并不时的凑到嘴边浅饮,“这不太像你啊,嫣儿,你在我的身上赢了那么多次,这次应该也稳操胜券才对。”

“我看起来有那么蠢?”

下午五六点钟的太阳已经西沉了下去,橘黄色的光线透过落地窗,影影绰绰的落在她的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美感。

她伸手撩了撩肩头的波浪长发,继续说道,“贺家的根基虽然深厚,但毕竟不如鼎盛在时尚界的地位,到时候鼎盛冒死反扑,贺氏集团的胜算微乎其微,而且……我哥的事业还在上升期,我不想拖他的后腿,拖林家的后腿。”

言外之意就是,她考虑的很清楚,要跟他走。

男人的脸上依然挂着慵懒的笑意,“这件事情本质来讲,是我不愿意以伤害你为前提,让你跟我走。”

说到这里,他微微停顿了一下,接着就举起手中的酒杯凑到嘴边,然后一饮而尽。

一杯烈酒喝下去,他温醇的声音变得格外的低哑,性感的要命,“但如果你非要一意孤行,这个办法也在我参考的范围之内。”

也就是说,他确实想过两败俱伤鱼死网破。

这种猜测一旦得到证实,令她的身体止不住的紧绷僵硬,她甚至已经不敢想象他被她算计,又被傅奕怀强绑回林城之后的画面。

那该是什么样的雷霆之怒,心有不甘?

男人等了一会儿,也没有等到电话那端传来声音,不动声色的笑,“怎么了?这就害怕了?”

“傅青山,你好像变了不少,我突然很好奇这半年在你的身上都发生了什么?让一个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傅家大少爷,变成了一个没脸没皮死缠烂打去纠缠前妻的烂人的。”

傅青山噙着笑,语调和动作还是那么的漫不经心,“哦?你真的想知道?”

林嫣也跟着笑,“我洗耳恭听。”

“嫣儿,男人可不像女人那么能耐得住寂寞,这大半年来,我对任何女人都提不起来兴致,睁开眼睛是你闭上眼睛是你,走路睡觉开会满满的都是你,我要是再这么憋下去,非得把自己憋出毛病……”

林嫣温净白皙的脸上,笑容尽褪,声音也没有了一丝的温度,“所以,傅大少这是在深情款款的告诉我,你千里迢迢的追到米兰城来,就是为了哄我上床,逼我重新做回你的床伴?”

“错,恰恰相反。”

男人深黑的眸子里,漫上了一层笑意,“我刚刚的那些话,实际上是在告诉你,我只对你有兴致,钟爱和唯爱虽然只差了一个字,但意思却天差地别,你可别弄混了。”

“说来说去,你对我只有欲望,没有感情。”

林嫣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不甘心的做着最后的挣扎,“傅青山,我们各退一步好不好?我再陪你睡几晚,让你觉得心里舒服为止,二十几天后的婚礼,我照常嫁,你回林城照样娶,我们互不相欠。”

“不好。”

男人很快就否决了她的话,“我傅青山想要丢掉的东西,必须是我想丢掉的时候再丢掉,你现在跟我说我们各退一步,请问你妥协什么了?你想要的东西还都在,那么我问你,我想要的东西呢?嗯?林嫣?”

没有退路,又前路迷茫。

林嫣蹙了蹙秀眉,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我晚上下厨,你过来吃饭吧。”

傅青山没说话,继续倒酒喝。

林嫣等了几秒钟也没有等到他的回答,接着又说了一句,“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过来吃饭了?”

他没挂断电话,她也没有挂断电话,两个人就这么耗着。

五分钟,亦或是十分钟以后,她才滑动转椅回到自己的工位旁。

时间接近下班点,周围的同事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了,她也开始跟着收拾,声音低淡,“我这边马上下班了,还要开车去超市买食材,就不和你聊了,我挂……”

后面的‘了’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被那端的低沉男声打断了话语,“你在公司等我,我开车去接你下班。”

“不用了……”

她是个有未婚夫的人,公然和前夫不清不楚的纠缠,传出去算是怎么回事?

她可不敢冒这个风险。

当然,她活了这么二十几年,从来都没有干过这么偷偷摸摸的事情,她现在有的时候会很佩服那些背着丈夫和妻子在外面偷情的人。

心态得有多好,才能一点破绽都没有?

她只不过被前夫暗地里的拼命纠缠,就在贺骁庭的面前习惯性的心虚了。

更别提她那晚被贺嫣然算计,真的做了对不起贺骁庭的事情后的心态转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