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1,老纪麻药过了,说想喝酒,不管管?

几个阔步走近停在散着橘黄色光线的停车坪前的烟灰色宾利车子,刚刚拉开车门,放在口袋里的手机便震动了起来,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上面的屏显,才滑下接听键,“老傅。”

“嗯,我回林城了,现在在紫夜,你过来一趟,我有点事跟你说。”

“好,我现在就赶过去。”

想要瓦解纪东河建立了几十年的人际关系网,除了步步为营,还要有更卓越的军功保驾护航。

虽然他年纪轻轻已经军功显赫,但比起他们老一辈的开国元勋,还要差上很多。

不过最近倒是有一个机会,就是中缅边境的难民潮,以及境外贩毒组织猖獗的问题,如果把这个问题解决好,不出半年,他就可以完完全全取代纪东河,成为军界新的神话和传奇。

他最近有开快车的习惯,从军区到紫夜的正常路程,需要四十分钟,可他只用了十五分钟。

傅青山刚要了一瓶酒,正倾身向前往空酒杯里倒酒,就听到包厢门被人用力的踹开,砰的一声发出震天的声响,他的手不禁一抖,酒水也跟着洒了出去。

他迅速的抬头,在看到纪云深那张脸后,露出一副受不了的表情。

知道的是他心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把他的女人给睡了,他来找他报仇来了呢?

“我说那门跟你有仇啊?有必要踹得这么大声吗?我又不是聋子。”

纪云深也没说话,迈着长腿走进来,守在门外的保镖迅速的把门带上,整个空间只剩下他和傅青山,安静的不像是在夜场,而像是酒店。

“少废话,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傅青山低头,继续倒着酒,“差不多了,不过老纪,我觉得这次的任务有点太危险了,虽然我知道你心急,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这样反而容易功败垂成,易守难攻。”

纪云深坐到他的身边,修长苍劲的双腿漫不经心的交叠在一起,“没事,我心里有数,你只管办事就行。”

傅青山的眉头微微蹙起,拿起桌面上刚刚被他倒满酒的酒杯递给他,“你千万别想着拿自己当诱饵,让老爷子自乱阵脚,他这一辈子都在玩转阴谋和人心,你这样和他较量,明显是在不自量力。”

纪云深没说话,而是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接着一饮而尽。

傅青山的眉头因为他漫不经心的反应而蹙的更紧,声音好像也在不知不觉中染上了几丝急躁,“老纪,你也知道这次的任务有多危险,听奕怀说乔漫已经怀孕六个月了,还有三个月左右孩子就出生了,你可别指望你殉职后,我会替你照顾老婆孩子。”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连我想说什么都知道?”

“操,你还真是这么想的?”

纪云深漫漫淡淡的嗯了一声,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说了一句,“我等不起。”

傅青山拿起手中的酒杯,凑到嘴边大灌了两口,“前后不过差半年的时间,你又何必拿命去赌?”

纪云深冷笑了一声,倾身向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声音被烈酒氤氲的更加低沉性感,“前两天,我看乔漫发了一条微博……”

话还没说完,就被傅青山打断,“那么个深山老林,手机能有信号就不错了,她拿什么发的微博?”

“傻逼,不知道有一种叫做雷达的东西?”

“那不是会被人追踪到位置?”

纪云深瞥了他一眼,像是看到了怪物一般的表情,“没听过国研中心发布的最新雷达产品?”

傅青山半天没说话,也就是说,为了能够让那个女人玩手游看视频,他特意给她在别墅周围安装了一座雷达信号塔,而且还是那种最新研发追踪不到位置的雷达产品?

“听过为女人一掷千金的,但像你这种钱多往死里砸的,恕我平生第一次听第一次见,孤陋寡闻了,海涵海涵啊!”

纪云深又瞥了他一眼,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红色的酒液在棚顶晦暗的光源下,泛着旖旎魅惑的光影。

“她发的,我想你了……”

“或许……她想的是别人呢?”

傅青山又一次打断了纪云深的话,当然,在那个男人如刀子般的眼神中,他自动的禁了声音,然后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大概间隔了十几秒,男人才缓缓的说道,“她在怪我。”

“怪我在她怀孕的时候不能陪在她的身边,怪我的家人伤害了她,而她却无能为力,也怪我始终不肯放手,让她在爱与不爱之间挣扎徘徊……”

傅青山抿了抿手中的酒,小声的嘟囔了句,“她好像没有在爱与不爱之间挣扎徘徊,似乎就是不想爱了啊……”

就算是小声的嘟囔,也引来了旁边男人的犀利眸光,他用着低沉的嗓音说道,“老傅……”

“……嗯?”

“你的脑子是不是真的被那场车祸给撞成傻逼了?”

傅青山,“……”

说真话的下场,要不要这么惨?

傅青山没再说话,一副非常愿意洗耳恭听的架势。

“算了,喝酒吧。”

纪云深也没有再说下去的欲望,在他没有足够的能力改变现状之前,翻来覆去也不过就是那样。

老傅的话也许不耐听,但事实摆在眼前,他也没有什么好抵赖的。

傅青山翘着二郎腿,一只长臂弯曲起来斜搭在椅背上,修长的指骨漫不经心的摩挲着下颚的线条,深黑的眸子因为他的话而染上细细碎碎的嘲弄,就连声音,也都沾染上了几丝的嘲弄的调子。

“我说老纪,你他妈脑袋也有坑吧?老爷子做了那么多事情,你还指望她能跟你毫无顾忌的谈情说爱?之前她被你那些云遮雾绕的诱惑手段骗到年纪轻轻就想给你生孩子,现在么,我看小姑娘心智成熟了许多,兴许现在这么乖,也不过是在跟你周旋。”

“不得不说,你现在的状态明显就是她哪天突然消失不见了,你他妈可能还躲在另一个角落里悲春伤秋的在想,她有没有可能因为你受伤而心疼你,或者说,像之前那样奋不顾身的爱你。”

纪云深的眉眼是一片深重的沼泽,他仰起头,背脊深陷床头的靠背,像是自言自语,“没有可能了吗?”

“除非她也失忆了,不然我看可能不大。”

傅青山缓慢的摇着头,声音依旧是漫不经心的慵懒,却又仿佛带着万箭穿心的力量。

纪云深头微仰着,声音带着浓稠的低哑,“听你的口气好像很幸灾乐祸?怎么?我被女人甩了能给你钱?还是我跟你一样做了孤家寡人能让你有满足感?”

傅青山挑了挑好看的眉头,眸光低垂,看着被窗外晦暗光影打映在地上的影子,“不然呢?好兄弟不就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少他妈在那给我说风凉话,去拿两瓶酒来。”

傅青山,“……”

“我觉得就算你现在残废了,那女人也不见得有半点动容,何况只是喝酒,伤筋动骨一百天,消停点吧。”

纪云深阖上眸,精致完美的五官轮廓落上不少落寞,“麻药过了,不醉胸口疼,去拿酒吧。”

“要不我叫那女人过来给你吹吹?再亲亲?那样可能就不疼了。”

回应他的,是从空中飞扔过来的白色枕头。

傅青山从容的取下脸上的枕头,并扔到床上,“要是有做情种的比赛,相信我,你肯定会拿第一名。”

靠在床头上的男人没再说话,听着床边的脚步声走远又走近,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却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乔漫吃过早餐上楼,刚刚迈上最后一级台阶,就看到了从书房里走出来,怀里捧着酒瓶和酒杯的傅青山。

傅青山侧身关门的瞬间,眼角的余光便瞥到了楼梯口处的女孩。

他本来已经要迈开的脚步停顿下来,朝着楼梯口的女孩走过去,大概还有半米左右的距离停下,然后晃了晃手中的酒瓶和酒杯,语调是凉淡的漫不经心。

“老纪麻药过了,说想喝酒,不管管?”

乔漫一直维持着双臂散漫抱胸的姿势,闻言低低的笑了笑,“他想喝就喝,疼的又不是我,为什么要管?”

“他是你老公,正常人的想法不都是受伤应该忌烟忌酒,免得伤到的骨头难愈合吗?”

乔漫还是疏淡有礼的笑,眼眸里像是倒尽了万千星光,泛着细细碎碎的光亮,“哦,可能我不是正常人吧,抱歉,借过一下。”

话落,她就伸手拂开了傅青山,朝着卧室的方向走了去。

傅青山碰了一鼻子灰,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大概几秒后,他才动了动,突然有些好奇,这么牙尖嘴利的女人,老纪是怎么摆平的?

深山里的别墅本就偏安静,再加上客房的房门半敞着,因此走廊上的男女对话,便一字不落的飘进了纪云深的耳朵里。

他靠在床头上,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乔漫最开始接近他时的样子。

那是她在晗儿生日宴会的第二天,一身白衣在紫夜,也是这么牙尖嘴利的怼了他和老傅一鼻子灰,老傅还笑着调侃,说这女人的牙尖嘴利,今后够他喝一壶的了。

那时候他只当笑话,听过就算了。

可现在,他确实领略到了那句够他喝一壶的真谛了。

傅青山拎着酒瓶和酒杯走回来时,纪云深正偏头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落雪穿过茂密的竹叶,缓缓慢慢的坠落,伴着午间的风,在窗玻璃上发出窸窸窣窣轻微的响声。

“你要的酒来了。”

傅青山走近,将酒杯放在床头的矮柜上,然后坐下,并利落的将酒瓶启开,将矮柜上的空酒杯倒满酒,接着自己举起一杯,递给了纪云深一杯。

纪云深收回落在窗外的眸光,伸手接过傅青山手中的酒杯,举到眼前晃了晃,“老傅,印象中,我们好像很久没有一起醉过了。”

“不用跟我叙旧,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

傅青山的话刚落,就见男人举着酒杯靠近,与他手中的酒杯碰撞在一起,在相对寂静的房间里发出清脆的声音。

“那就喝酒吧,反正说什么你都不记得了。”

说完,将酒杯凑到薄削的唇边,然后一仰而尽。

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一路滑到胃里,是火辣辣的一片,却好像瞬间就将侧面肋骨上泛着的疼痛减少了几分。

这酒很烈,两人又是空腹喝酒,再加上一杯接着一杯,很快就都有了微醺的感觉。

傅奕怀吃完午饭,又在楼下坐了一会,没想到再上来时,两人已经喝光了几瓶烈酒。

空气中,除了飘散的浓烈酒味,还有不小的烟味。

他走过去,夺过纪云深已经又凑到嘴边的那杯酒,“老纪,我哥脑袋出车祸不正常也就算了,你他妈脑袋又没问题,在这又抽烟又喝酒,你是嫌命太长了吗?”

傅青山喝酒他还可以理解,最近他因为林嫣那女人就跟个疯子似的,他也懒得理了。

可是纪云深,他才刚刚动完手术,不仅需要静卧,还要忌烟忌酒,这样才有利于骨头的恢复,和钢钉的固定,没想到他术后会像个没事人一样直接喝上了酒,抽上了烟,简直不要命了。

傅青山深黑的双眸因为微醺的醉意,而染上细细碎碎的光亮,听到傅奕怀的话后,直接伸脚踹了过去,“我说你埋汰他就埋汰他,加上我是个什么意思?没看出来我在舍命陪君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