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阿深,我没有推她,真的不是我做的

车子驶出蓝山别墅,一路朝着三环高架桥驶去,刚刚行驶到高架桥旁边,就被路口2分钟左右的红绿灯挡住了去路。

车子刚刚停稳,就看到几米高的高架桥上,有几十辆警车,朝着沿海路方向的高架桥呼啸驶去,刺激着耳膜。

乔漫抬头,透过前风挡有些氤氲模糊的窗玻璃,看向高架桥上那一片连在一起的蓝红闪烁灯光,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心惊肉跳的感觉。

就像是要有什么事情发生的一样,心慌,甚至烦躁,恨不得现在立马飞到医院。

前面的红绿灯还有十几秒就要从红灯转换成绿灯,她双手紧张的绞在一起,死死的盯着上面的秒数,默默的数着。

5、4、3、2……

1还没有数出来,乔漫放在手包里的手机便震动了起来。

车子在变成绿灯后重新启动,光影继续变得扑所迷离,忽明忽暗,她足足盯了亮起屏幕十几秒,才在手机要自己切断通讯时,滑下了接听键。

“乔小姐,我是军区第一医院的护士,刚刚我半夜例行查房的时候,发现林小姐不在病房里,我以为她去了洗手间,等了半天她都没有出来,我就去查看,发现她并没有在洗手间里,我就又找了其他的病房,和一切她可能去的地方,但都没有……”

“有人去过吗?”

乔漫刚刚的梦里,是好多人在围绕着林嫣,有的在骂她,有的在推她,总之,没有一个爱护她的人。

不好的预感像是成真后的恐惧,还有慌乱。

她真的很怕,怕别有用心的人,会趁机而入。

“这个……我并不知道,需要调医院的监控才知道。”

乔漫握着纤薄手机的手用力到泛白,好半天才从喉骨里挤出几个字,“好,我知道了,我现在正在去医院的路上,大概还有十几分钟就会赶到医院,麻烦你再接着找找。”

“好的,乔小姐。”

切断手机通讯后,主驾驶座上的男人偏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林嫣怎么会不见?”

虽然轮胎滑过地面的声音很嘈杂,但他还是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

“不知道,护士说刚刚查房的时候不在,找了所有能去的地方也没有……”说到这里,乔漫的声音已经带了几丝哽咽,“纪云深,你说,会不会……”

“不会,你别自己吓自己!”

话音刚落,纪云深放在仪表盘上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他目光依旧直视前方,按下车载电话的按钮,下一秒,就有一道焦急的男声从电话的那端传了过来。

“纪总,刚刚收到守在医院的保镖的电话,说有人去过,并把他们打昏在了洗手间里,而林小姐……”

纪云深的眉眼微微动了动,声音染上几丝危险的情绪,“她怎么了?”

“她……好像不见了!”

护士和保镖一前一后,说明这件事情还没有发生太久,他沉着声音吩咐,“多派些人手去找,还有去调一下医院和附近的监控。”

“好的,纪总。”

电话收了线,乔漫却更加的坐立不安,“纪云深,怎么办?你雇佣的保镖都是海军陆战队的特种兵,能够打过他们的人,到底会是什么人?”

男人听出了女孩声音里的不安和焦急,伸手过来,放在她的手上,将她的一双小手握在手心里,“没事的,我会解决。”

男人的话音还没有落下,身边女孩的手机就又震动了起来,她几乎是立刻滑了接听键,“喂,你好……”

“你好,乔小姐,我是警察局的出警警员,你的朋友林嫣,在禁海海域坠海,请您立刻赶过来一趟。”

电话那头有嘈杂的人声,海浪声,还有一道女孩的哭喊声,好像是童沁。

“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做的,是姜檬,是她做的,阿深,我没有推她,真的不是我做的!”

阿深两个字,像是刀子,捅进了心脏里,锥心刺骨的疼。

她闭了闭眼睛,疲累至极的语调,“好,我知道了,我会很快赶到。”

纪云深的脸色黑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整个人散着一股强大的怒意,仿佛一靠近,就会被弄伤。

车子里很安静,以至于刚刚女孩的通话内容,都一字不落的传进了他的耳中。

想说什么,却又像是卡在喉咙里,什么也说不出来。

二十分钟后,烟灰色的宾利车子驶近禁海海域,那片礁石悬崖上,黑压压的站满了人,远远的,就能看见童沁不断跟所有人解释的样子,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真的不是我推她的,是姜檬,都是她害的,不对,是纪晗,总之跟我没有关系……”

海风呼啸,将她垂落腰间的长发吹得飘散在空中,几乎遮住了她的眉眼,远处灯影暗淡,更是有大片的阴影遮在她的眉眼上,让人看不出她的样子。

但从言语和动作上,不难看出,是有些接近病态的疯狂。

乔漫在车子停稳的那一刻,就直接推开车门走了下去,脚下的积雪,和不断飘落的雪花,将整个世界渲染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说完,也没听她任何的回应,干脆利落的说道,“什么事?说吧,我听着!”

童沁歪歪头,笑的明媚,“嫣儿,我们这么久没见,不着急说正事,先叙叙旧吧!”

“好啊,既然童小姐的雅兴这么好,那么我们就先叙叙旧,不过要说到叙旧,我还真有点事想跟你好好的叙一叙。”

光线晦暗,几乎将靠坐在床头女孩的娇小身影淹没在大片的逆光阴影里,她如水墨丹青勾勒的眉眼,漫上丝丝缕缕的嘲弄,又透着慵懒。

偏过头,女孩深黑干净的瞳眸,看向躺放在床头柜上的那束白色的菊花,伸手掐掉一朵,便倾身上前,将那朵白色的菊花别在童沁的耳侧,乌黑的头发和菊花的纯白,形成了非常具有视觉冲击力的黑白色调。

然后用着别有深意,又带着隐喻的调子说道,“童小姐,如果把这朵菊花换成白莲花,会跟你的气质更加相符,可惜,明明该是一朵美得脱俗的白莲花,却硬是让你给糟蹋成了白菊花。”

童沁那双交叠在一起的美腿,变换了一下姿势,抬手取下耳边的白菊花,懒散的把玩着,一双美眸漾着深深浅浅的笑意,在棚顶偏橘色调的晦暗灯影下,泛着浓重的阴冷,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的战栗。

“嫣儿,你知道吗?女人太聪明,会遭人嫉妒的!”

童沁用着轻轻缓缓的语调,在偌大安静的病房内,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想如果不是漫漫和你一样,都是高高在上又众星捧月的世家千金,即便你聪明,也不会嫉妒,不然今天坐在这里的人,很有可能会换成她。”

“不会的,童沁。”

林嫣几乎是立刻就把她的话接了过来,冷冷淡淡的语调,带着天生的魅惑,“漫漫她即便不是出身豪门,也绝不会像你这么机关算尽,众叛亲离,毕竟……她骨子里,就是个可以为了朋友和家人,放弃一切,甚至是自我的人。”

“这跟一个人的家世没有关系,而是她骨子里天生的善良。”

女孩的眸光渐渐变得深邃,好像穿透了过去那些年的时光,“我因为当年你给我打的那通伪造声音甚至查不出地址的电话,而被人jian--污,现场只有漫漫和我,我们误会彼此,因此成为彼此的禁忌,长达五年之久。”

“我选择远走英国,而这几年,你不断的怂恿肖敏接近乔明章,又利用肖梦睡了蒋英东,想让漫漫变得孤立无援,变得和你一样,哦不对,更加准确的说,你是想把我和漫漫都变得像你一样,变得一无所有,变得步履维艰,去看别人的脸色讨生活。”

“这样你就没有心理落差,也就不会觉得我们做什么穿什么吃什么,都是对你的一种瞧不起和侮辱!”

“可是童沁,你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漫漫会接近纪云深,甚至让他娶了她,你很后悔,想要弥补这个失误,可是漏洞太大,你越弥补,露出的破绽就会越大,所以你用你不断使出的小动作,再加上纪奶奶一直在他们两个背后搞的大动作,来试图拆散他们。”

“因为你知道,纪奶奶的大动作,会把你的小动作都掩盖,并且那些大动作还间接的起到了帮衬你的作用,而你又利用了方经纶,和你的哥哥孟东行,让你在所有人面前洗脱的干干净净。”

童沁一直静静的听着,瓷白干净的脸上始终是温温淡淡的神色。

林嫣的眸光从过去那些黑暗的时光穿梭回来,落在病床边的童沁身上,“可你做了这些以后,不觉得自己更像跳梁小丑了吗?”

这些天,她在拘留所里想起了很多陈年往事,许多细节串联在一起,居然在重重谜团中,显现出一个人影来。

而那个人影,就是童沁。

当年她们三个是无话不谈的好闺蜜,而她就是被一个用着伪造漫漫出事的声音骗出去,结果却遭人jian--污,而她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人,只有漫漫。

童沁和漫漫的声线本就接近,又因为她有着异于常人的表演天赋,在模仿人物上,尤其是声音上,可以说天赋异禀。

会不会是她假装成漫漫的声音,她突然很怀疑。

童沁脸上的温淡神色,因为跳梁小丑四个字,而变得微微难看,林嫣瞥到了她神色的变化,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我想纪云深会娶她,包括后来爱上她,甚至放低姿态的纠缠她,都是因为她骨子里的善良,值得别人的付出和爱,跟她那些外在的东西没有任何……关系。”

“而你嘛……”女孩继续用轻轻淡淡的语调说着话,细听下来,那字里行间还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和谩笑,“即便机关算尽,也注定是纪云深身边的一个千年女配,跑龙套的炮灰甲。”

“我想,如果没有方经纶和漫漫,你就是个连名字都不会进入他耳朵的十八线开外的小明星,哦不对,更准确点来说,就是个毫不相干的陌生路人。”

明明是轻到极致的话语,却像是深入骨血的毒药,一刻不停的凌迟吞噬着童沁身体和心脏。

胸口起伏的厉害,嫉妒的情绪疯狂的生长蔓延,有那么一秒钟,甚至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大概过了五秒,甚至是十几秒,童沁才凉凉漫漫的抬眸,手中攥着已经被蹂躏成泥的白菊花。

“嫣儿,你是不是被傅青山伤的太深,连着脑子都不好使了?”

童沁将手中已经碾碎成泥的白菊花扔到地上,深深的叹息了一声,“其实你不用拿话这么刺激我,逼我自乱阵脚,期待我说出些不理智的话,承认那些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事情,还有啊,嫣儿,说话要讲究证据的,既然你认为我做了那么多坏事,为什么我还能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听你跟我说这些废话呢?”

林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细枝末节,可都没有,她掩下失望的情绪,语调更淡了一些,“如果你没有对你死心塌地的方经纶,没有通吃黑白两道的亲哥哥,你以为你还能跟我在这笑着说话?”

童沁深吸了一口气,是一如既往轻慢的语调,她说,“嫣儿,即便我在你的眼中这么的不堪,这么的无能,这么的……无耻,可怎么办呢?”

童沁顿了顿,倾身过去,眨了眨一双泛着水光的眼睛,声音更加的轻慢,甚至带着点恶意,“纪云深啊,他还是跟我睡了。”

林嫣听后,呼吸和心跳好像都有片刻的停顿。

接着,她几乎毫不犹豫的伸手甩过去一巴掌,可她的身体太虚弱,在半空中被童沁截住,并狠狠的甩了回去。

“怎么?这回换做是你恼羞成怒了?”

童沁垂落腰间的黑色长发因为刚刚甩回女孩挥过来的巴掌,而凌乱的铺在肩上和脸颊上,形成的大片阴影,将她此刻的模样,映衬的更加的疯狂和阴暗。

她越靠越近,一只手扼住林嫣的脖颈,唇息几乎贴着林嫣小巧白皙的耳朵,“来啊,打我啊,你不是最维护乔漫吗?为了她,你不是什么都能做吗?就连当年那场错误,你都可以随随便便的安插到我身上,就别憋着啊!”

童沁手上的力度越收越紧,林嫣的身体已经虚弱到再也承受不了这样的力度,只是本能的抬起双手死死的拉扯着她的手,“说话啊,怎么不说话了?嗯?你这会千金大小姐那嚣张跋扈牙尖嘴利的劲去哪了?”

“哦,对不起啊!说到这里,我好像想到了什么,对呀,你好像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了,不过是个被男人玩得家破人亡,进了监狱的可怜女人了。”

她瞳孔微缩,双眸迸射出狠厉的光影,“所以,林嫣,你以为你现在比我高贵到哪里去吗?傅青山把你玩了这么一大通,现在又失了忆,你肚子里的孩子连个名正言顺的身份都没有,又有什么资格笑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