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你们送纪晗上医院后,她跟我说了很多,而且,她一直都知道你和纪晗的感情,当初会任由我接近你,是她想利用我让你忘了纪晗,现在呢,她又觉得你对我用情太深,又重新利用纪晗,来转移你的情感!”
“你大概怀疑过所有人,甚至怀疑过纪晗和姜檬,但就是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她,对吗?”
她将刚刚倚在冰凉墙壁上的背脊挺直,语调依旧是淡淡的温凉,“我不想做你们中间的障碍,也从没想过你会偏向我或者她,我不想让你为难,可我也不能为难自己。”
纪云深垂在半空中的双手紧握成拳,闭了闭眼靖,在睁开时眼睛里已经没有任何的情绪,“漫漫,奶奶她是中国最早那批刑侦调查科的女特务,对于阴谋玩转人心确实比谁都在行,我没有绝对的相信她,也没有绝对的去怀疑谁,对手在暗处,烟雾弹一直都没有停过,每次查到一点线索就断了,再给我一些时间,哪怕只有我调去京城前的这几天?可以吗?”
已经没有任何的力气再纠缠下去,她点了点头,声音已经没了任何尖锐。
“好啊!”
乔漫温温淡淡的笑,眼底的水雾尽褪,“我等着你。”
说完,就从他的身边绕过去,准备去浴室洗澡。
刚刚迈开脚步,垂在身侧的细白手腕就又被男人扣住,他侧过身,看着女孩精致温净的侧脸,“漫漫,奕怀说从hcg值判断怀孕,终究太片面,让我天亮后,带你去医院详细的检查一下,我刚刚约了六点半的专家诊,一会你要空腹,坚持到检查完,我就带你去吃你最喜欢的那家馄饨店吃馄饨,好吗?”
乔漫从他的话里好像听出了不同的意思,让她不得不怀疑傅奕怀是不是根本没有对他原原本本的说出她的情况。
比如他已经确定她怀孕的事情,比如他让纪云深带她去医院详细检查的事情。
“好,我知道了!”
她瞥了一眼放在她细白手腕上的大手,男人蹙紧的眉头慢慢舒展,一点一点的放开握住女孩手腕的大手。
乔漫的手腕上已经是一片麻木的疼痛,她边揉边往浴室走去,刚刚进去关上门,放在睡衣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她拿出来看了一眼,是傅奕怀发来的短信,“医院那边已经安排好了,我只能帮你这么多了!”
如果傅奕怀和她用她说的那种方式瞒纪云深,根本就瞒不住,可如果他和她都说出了一半隐瞒了一半,那么可信度就高了很多。
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她和孩子只有离开他,才有可能平安。
政治圈风云诡谲,变幻莫测,如果真的像他说的,不止周兰清在他们的背后捣鬼,还有其他的人,并且想借着周兰清的手,或者是想阻止他们在一起的任何人的手,那么很有可能就是与纪家对立的政治势力!
因为傅青山失忆,他等于间接的失去了一个最强大的同盟,又因为林南城突然落马,对立的政治势力里,没有了中和的人,他现在属于腹背受敌,多人夹攻。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离开林城,走得远远的,也是她现在唯一的选择。
她盯了屏幕一会,回了两个字,“谢谢!”
走到盥洗盆的镜子前,她看着上面的自己,又看了看还很平坦的小腹,居然从来没有这一刻觉得,她要好好活着。
为了自己,为了这个孩子。
……
早上六点半,乔漫洗完漱又换过衣服,刚刚走到楼梯拐角,就听到客厅里有新闻播报的声音传来,是林城很出名的早间新闻男主播播报的声音,声线一如既往的干净低沉,字正腔圆。
“几个月前,明远集团总裁纪云深高调迎娶富家千金乔漫,又在几个月后高调宣布离婚后,今天又传来重磅消息,爆料人称,两人从未办理离婚手续,之前也只是夫妻之间闹得小别扭,这个消息一出,再次震惊了整个林城……”
主播后面又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清了,刚想转身往楼上走,就看到了洗漱过后,换了一身深蓝色西服的男人。
他的眸光飘向客厅的电视,似乎对上面的播报很感兴趣,并沉声吩咐赵嫂,“赵嫂,大点声!”
刚要从她的身边路过,就被女孩伸出小手,扯住了他的衣袖。
“纪云深,你突然又这么高调的宣布我们没有离婚的事情,就真的不怕你奶奶,或者喜欢你的那些女人做什么,是吗?”
他的眸光凉凉漫漫的看过去,“这次不管是谁,我都不会放过!漫漫!”
电视还在播报,外面的风雪还在呼啸,可这一秒钟,女孩清若泉水的眸光里只有男人挺拔的倒影。
风雪弥漫,晨曦从深灰色的天空中乍泄,混着院落里迷离摇曳的灯火,瞬间就将刚刚下车的高大男人身影团团包围住。
他一身深黑色西服,逆着光影走来,风雪和窗玻璃上那层氤氲的水雾模糊了二楼房间里的女孩视线,几乎看不清从停车坪阔步走向别墅门口男人脸上的表情。
纷扬的雪花慢慢的覆满他宽阔的肩头,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他们之间已经不能用爱或者不爱去定义。
几秒后,她隐约听到别墅的门被打开,接着是男人和赵嫂的说话声音,以及上楼时发出的沉稳的脚步声,似乎几个大步经过主卧的房门外,走到隔壁的次卧,然后停留了几秒,又折了回来,脚步声最后消失在主卧的房门外。
又是两秒的停顿后,房门被男人的大手推开。
落地窗的窗帘已经被拉开,女孩穿着白色睡裙站在落地窗边,晨曦的光线和角落里的壁灯将她娇小的身影笼罩包围,看起来愈发的娇小单薄。
窗玻璃上有着因为室内外温差而留下的模糊水雾,上面被女孩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但又都被擦掉,只能隐隐预约的看见几个笔画,连不成句子。
“奕怀呢?”
他刚刚去次卧看了一眼,里面的仪器和桌面都被恢复成了以往的样子,没有一点人待过或者动过的痕迹。
“他刚刚走了,好像是傅青山那边发生了什么事,走得很匆忙!”
男人没说话,大步走过来,身上还带着未褪的凉意。
可能是男人的眸光太过深邃,也有可能是他的步伐匀又稳,逼得她呼吸开始不稳,甚至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急促起来。
她抿了抿嫣红的唇,尽量让自己的言行举止显得自然一些,可却在他走近的那瞬间,还是忍不住的微微侧过了身,避开了他过于深邃犀利的眸光。
低下头的眼角余光,可以很清晰的捕捉到男人那双黑色棉质拖鞋越来越近,最后停在离她大概还有十几公分的地方。
“哦,过敏好些了吗?时间还早,怎么没再躺一会!”
男人又靠近了女孩一些,身上的尼古丁气息混着风雪残留下来的清冽味道,一刻不停的窜入她的鼻息。
她故作镇定,可背在身后的一双小手,却不自觉的攥紧贴着她背脊的遮光窗帘,葱削手指用力到几乎泛白,“好多了,躺了一夜浑身黏的难受,想洗个澡再睡!”
说着,她就低着头,打算从男人的身侧绕过去。
擦肩而过那瞬间,她的心脏砰砰的跳个不停,真的怕他发现了什么端倪,亦或是她的心虚作祟,总之她觉得再不逃离,有可能会因为呼吸不畅而昏过去。
就在她以为可以顺利从他的身边走过去时,男人伸出手扣住了她纤细皓白的手腕。
女孩瞥了他一眼,秀眉微微蹙起,声音都跟着紧绷了起来,“纪云深,你干什么?”
可能是条件反射,当然,也由于那人的气场太过强大,强大到让人不由自主的开始屏息,紧张,甚至想主动攻击。
几秒后,可能觉得自己刚刚的反应太过,那些表情动作和语言都不太自然,遂迎上他深邃的眸光,梨涡浅浅,“刚刚做噩梦惊醒,脑袋有些混沌迷糊,抱歉。”
她从他的大手中抽出自己的手,然后伸手揉着被他弄得有些红肿的手腕,恢复了一贯温温淡淡又糯糯软软的语调,“你呢?你去哪里了?我刚刚醒来没见到你,看你的车子也不在……”
“傅奕怀没告诉你?”
他刀削斧凿般的英俊脸上,几乎没有任何情绪,就连语调都淡得像是水,“我以为你和他见过了!”
乔漫不知道他的话是在试探她,还是真的只是这样以为,她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他整个人散出的气息,依旧是高深莫测又生人勿进的淡漠,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可就是没来由的让她心慌。
或许因为这个男人她从来都猜不透,弄不透,所以她也从来没有过百分之百的把握,能够瞒过他什么。
从一开始,到现在。
“没有,他敲了房门,隔着门板说他有事先走,其他的会再跟你联系……”说到这里,女孩停顿了两秒钟,然后才继续说道,”他……有给你打电话吗?”
男人嗯了一声,从裤袋里摸出烟盒,刚刚抽出一根,在瞥到女孩那张温淡素净的脸时,又放了回去。
“那……他是怎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