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漫将餐盘和医药箱拿回房间,喝掉安胎的中药,又在卧室的箱子里翻箱捣柜找了一大通,才找到那瓶心理医生很久以前给她开的安眠药。
她倒出两粒捣碎,放进燕窝粥里,然后端着餐盘和医药箱,去敲对面书房的门。
纪云深受伤的手没包扎,被碎片划出大大小小的伤口,一眼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听到敲门声,他倾身弹了下手中过长的烟灰,说了句,“请进。”
乔漫端着餐盘和医药箱走近,面上没有任何情绪,甚至连一点生动的表情都没有,只是硬邦邦的将餐盘放到桌面上,不冷不热的说道,“把粥喝了。”
纪云深掐灭手中的烟头,背脊陷进大班椅里,就那么不动声色的看着站在书桌前的女孩,英俊的面容在书房橙色的灯光下,显得冷硬,没有丝毫的温度。
刚刚经历的那番失控,甚至带着疯狂攻击的争吵后,就显得此刻两人的平静过于诡异。
见他没有动静,乔漫又催促了一遍,“你喝不喝?”
“喝!就算是毒药也喝。”
不知道为什么,乔漫有种被戳破心思的感觉,却勿自镇定,淡淡的看着他,把情绪掩饰的很好。
男人吃东西快,一碗粥很快就喝光了,她又拿过医药箱,给他的手消毒上药,全程的动作都很温柔,温柔的甚至让人产生错觉,就好像刚刚在酒窖里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她帮他处理好伤口,又将用到的纱布消毒水和剪刀收到医药箱里,正要转身,却被男人轻轻一拉,下一秒,女孩柔软的身子就落入了男人的怀里,圆润挺俏的臀部紧挨着男人苍劲有力的双腿,透过西裤传来热度,灼的她浑身一颤。
刚刚的那些屈辱和恐惧,好像瞬间就重新袭了过来,令她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
男人的大手抚上他柔软的腰肢上,薄唇摩挲着她的耳朵,“不是我反应过激欺负你,惹你生气了么?怎么会过来给我送粥上药,做了亏心事了么,嗯?”
乔漫偏着头躲着他的唇和吻,开口时,声音里已经带着密密麻麻的颤抖,“可能闲的,放手。”
这次他没有跟她过多的纠缠,放开了她,她的抵触就算面上掩饰的再好,他也看得清清楚楚。
其实大多数的时候,她是个不会撒谎的人。
尤其那双乌黑的眼睛,根本骗不到人。
“手上了药别碰水,卧室这几天你不许睡,早点休息,别熬夜。”
几乎是搜尽了脑子里所有关心的话,才生拼硬凑了这么几句,不会显得太过热情,也不会显得太过冷漠,刚刚好,而且,越是这样,越是能撩的男人心里痒痒。
男人又是半天没有说话,乔漫正要承受不住心里的压力要走时,他才缓缓开口,“我知道了,你也早点睡。”
乔漫嗯了一声,又说了句东西让张嫂来收拾吧,就脚步匆匆的走了出去。
关上门的那一刻,她在想,是不是逢场作戏总要带点演技,还是那就是她真实的表现,她总觉得刚刚的每句话都走了心。
可越是这样觉得,她就越害怕,她害怕她会像母亲那样,离不开又放不下,最后折磨的只有自己。
到了凌晨,别墅的一楼依旧灯火通明,说明张嫂还没有回来,那两条狗还没有找到。
她换了衣服,拿了包和手机就出了别墅。
给纪云深的那两颗安眠药,是强效型的,正常人吃一粒就会昏睡不起,两粒的话,他怕是要睡到明天晚上。
一切都很完美,她消失不见,新闻铺天盖地的报道,他的愤怒,厌恶也会随之而来。
兴许是生在豪门,见惯了太多他们这种骨血里流淌着大男子主义的男人,知道他们最受不了的就是女人做出这种既算计又耍心机的事情。
只是……
她摸了摸腹部,委屈了这个孩子。
……
别墅的大多数保镖都被张嫂派出去找狗,只剩下几个保镖站在门口。
别墅的雕花大门是遥控的,只要打开,肯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乔漫咬了咬唇,最后还是朝着后山的方向走了去。
下着雨,她虽然穿着雨衣,但海滨城市的夜里,尤其是下雨的夜里,会非常凉,冻得她开始瑟瑟发抖。
她越走越近,立在墙壁中间的那道门果然被打开了,她四下看看没有人,迅速的走过去,却还是碰到了一名往回返的保镖,保镖认出她,刚要打招呼,她就拔腿往后山跑了去,娇小的身影迅速消失在茫茫的雨夜里。
……
半个小时后,张嫂和一众保镖将跑散的两条巨型犬牵了回来。
明明常年被锁的门,怎么会被人突然打开,狗又怎么会突然从狗舍跑出来消失,一系列事情,细想起来,真的有些匪夷所思。
刚刚那名发现乔漫跑向后山的保镖没找到人,赶紧回来报告,“张嫂,夫人刚刚跑向了后山不见了,我跟去她跑远的方向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这片密林经常会有野兽和毒蛇出没,我怕……”
张嫂闻言脸色大变,才惊觉乔漫刚刚的反应为什么那么古怪异样,原来她在想怎么从一众保镖的眼皮下溜走。
大家都知道两人马上要举行婚礼了,最重要的是,乔漫她怀了孕,万一出现什么差错,张嫂已经不敢再往下想了。
“你们快去找,我去通知少爷。”
“是!”
纪云深空腹喝了酒,胃一直隐隐作痛,喝了乔漫送过来的粥后,胃更疼了,他去洗手间吐了两次,回来更加头晕脑胀,睡意深浓,没一会就睡着了。
别墅地下的恒温酒窖。
纪云深站在长排酒柜前,随手挑了一瓶82年的红酒,起开,倒入透明的高脚杯中,晃了晃,凑到嘴边,抬起的下颚干净利落,然后一仰而尽。
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滚落,酒劲散开,化作浓浓的滚烫温度,滑进胃里,几乎立刻就泛起一阵灼烧的疼痛感。
男人精致的眉眼不动,连续这么灌了几杯后,脚尖一转,走到不远处的沙发旁,苍劲笔直的双腿交叠,高大的身躯陷进沙发里,微微阖上眸。
乔漫端着餐盘从台阶走下来,看见的就是男人修长的手臂搭在沙发的扶手上,一只手里握着一支空的酒杯,另一只手上拎着一瓶红酒,正闭目养神,英挺的五官在恒温酒窖昏黄的灯光下,透着几分疏离感。
还有一些生人勿进的冷漠。
像是听到了脚步声,他突然睁开深渊般的双眸,隔着从棚顶层层叠叠洒下的橘色光晕看过去。
只见一身白裙的女孩,正小心翼翼的端着餐盘走近,上面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葱花面,和一杯温牛奶。
看了一眼,他便面无表情的低下头,优雅的拎起酒瓶,往空了的酒杯里倒满酒,随后又是一仰而尽。
男人的腿长,女孩的注意力又都在不算轻的餐盘上,走近时,小脚绊到男人一尘不染的高级皮鞋上,整个人往下倒去的同时不忘护着面,“啊!纪云深,面,面……”
男人扔了酒杯酒瓶,大手一捞,就将女孩和她手里的餐盘稳稳的接住,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是想让我吃面,还是吃你?”
乔漫抓住他坚硬的铁臂,慢慢的站稳,看着男人砰的一声,将餐盘直接扔到一边的茶几上,面碗和牛奶杯随着惯性,一同翻倒过去,面汤汁和牛奶溅洒成一片,顿时狼藉不已。
乔漫吓了一跳,不满的低叫,“纪云深,你干什么?”
男人揉了揉眉心,一副耐着脾气的样子,“出去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也不想吃东西。”
乔漫冷笑了声,也来了脾气,“纪云深,你怎么比女人还难哄?你因为纪晗惹我不高兴的时候,也没见我比你这么难哄?你是觉得男人这个人设不适合你,想体验一把女人的人设?还是觉得……混蛋这个字更适合你。”
他还穿着那身衣服,肩头有被雨水打湿的痕迹,闻言轻轻浅浅的抬眸,语气慵懒疏淡,透着几分凉薄。
他说,“听纪太太这个意思,我现在在你心里的人设还不如你的前男友?”
“不管怎么说,蒋英东真心实意的爱过我。”
蒋英东真的爱过她,即便后面有伤害,也对得起维持那段关系时,她所付出的青春和陪伴,所以,她不后悔。
可如今呢?
他想要一段婚姻成全自己,却又想不动心的对她指手划脚,为所欲为。
她并不是怪他,说到底,这段感情会在她的心里出现错位偏差,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她禁不住诱惑,先对他动了感情。
只是,付出的多了,又得不到任何回应,这样的灰暗无望的婚姻关系,谁都会累。
坐在真皮沙发上的英俊男人向来淡漠的脸上略微有了变化,他蓦地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身前的女孩,冷笑着,“乔漫,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还是对他从始至终都余情未了?蒋英东把你送上别的男人床上时,怎么没说他爱你?”
她仰着漂亮的小脸,一瞬不瞬的迎视着他的眸光,“纪云深,你想强调什么呢?”
她抬手,懒洋洋的整理着散落在颊边的头发,“强调你随随便便就能用钱买到一个女人,不用伤筋动骨的谈情说爱,还是强调你比他高尚,虽然心里装着另外一个女人,但至少没肉体出轨,或是想强调你的精神世界有多么的纯净无暇?”
“只不过,在我看来,你们都一个样,只不过一个是肉体,一个是精神,都挺让人觉得恶心的!”
“哦,不对。”女孩摇摇头,依旧笑意盈盈,“更准确一点的说,我觉得精神比肉体,更加的让人……恶心。”
男人怒极反笑,英俊的脸上,像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那刻宁静,他伸手,挑起女孩尖细的下颌,一字一顿的问,“乔漫,你知道什么是恶心吗?”
他扯了扯颈上的领带,一双深邃若大海的眸子里,浮浮沉沉着难以融化的冰冷,“要试试吗?”
乔漫眸光淡淡,涟涟有光,她说,“纪云深,逼一个女人爱上你或许很容易,但逼一个对你失望透顶的女人继续爱你却很不容易,你要是觉得不爽,这段关系随时可以结束,孩子我也可以立马打掉,但纪云深……千万别逼我去恨你。”
“恨我?”男人连连冷笑,伸手扯掉脖子上的领带,“乔漫,打掉孩子的这种话,你都能因为出轨闺蜜的前男友,来跟我置气,从而这么轻易就能说出口,那不如我帮你一把?”
“要恨索性就恨个彻底,嗯?”
说着,他就拉过她,一阵天旋地转过后,她就被男人狠狠的压在了那张双人沙发上,乔漫察觉出男人的意图,拼命的挣扎,“纪云深,你这样强迫一个女人,算什么男人?”
“是吗?可男人想恶心起来就是这个样子的,漫漫,你要习惯。”
这一刻的纪云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没有宠溺,没有温柔,更没有怜惜。
她就像一个廉价的ji女,被男人粗鲁的撕扯着衣服,身体更是被摆成最羞耻的迎合姿势。
并且,完全没有给她留反抗的余地。
她的脑袋已经一片空白,这样的纪云深太冷漠,也太陌生,仿佛在身体力行的告诉她,男人恶心起来是什么样!
“纪云深,你混蛋。”
乔漫已经满脸是泪,对他又抓又挠又踢,男人却毫无所动,随着他利落的脱掉她身上最后一件衣物,她整个身体,瞬间就完完全全的暴露在空气中,皮肤接触到空气,冷得她止不住的发抖。
他俯身去吻她的耳朵,脖颈,脸颊,眉眼,却不再去吻那张樱唇。
也许是过去的他和此刻的他,落差太大,以至于她都忘了,一个男人上一个不爱的女人,从来不会有亲吻。
这样不谈情不说爱,只享受欢爱的男女,用低俗一点的词语来形容,就叫做“pao友”。
她和他,一直以来,又何尝不是……
男人的衣服都在,见她闹腾的厉害,就伸出一只大手握住她的一双小手反剪到身后,另一只手则直接去解裤链,某处,立刻跳出来,抵在了女人的柔软处。
他只要再进一步,他们之间最后的那点所谓感情,就跟着消失殆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