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子成婚吗?”
蒋英东又问了句,夹在指间的香烟被他折断,扔在了一旁的垃圾桶里,恢复了以往的谦和从容,翩翩风度,叫人辩不出深浅。
“不算啊,我好像早就跟你说过,我跟他领过证了,是合法夫妻。”
话外音就是,这个孩子,是他们爱的结晶?
蒋英东微微低头,深邃的眸光里,有着掩饰不住的痛苦,却笑着说,“我以为你是为了气我,故意说的玩笑话,看来不是啊!”
“当然不是,我不会为了气任何人,而去说任何不负责任的话。”
从前就知道她的伶牙俐齿,只不过从没在他的面前表现过,以至于他都忘了,那个活在林城声名狼藉的风评里的小女孩,从来都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抱歉,是我唐突了,就当我刚刚什么都没说。”
“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记得,无关紧要的话,还要记得那么清楚的话,那么我的人生,是不是显得就太过无聊了呢?”
她的话落,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直到刚刚点的餐被服务员端上来,才打破了包房里本来就有的寂静。
那瓶一百多万的罗曼尼康帝被服务员放在餐桌上,低声的询问,“先生,开酒吗?”
“开!”
当年那个每顿饭只有两三块钱,说着一口带着家乡方言的普通话的男人,已经蜕变成了一顿饭,就动辄上百万的上英人士了么?
是她错过了什么,还是她从未看清过他?
服务员利落的拧开瓶塞,醇香的酒气瞬间就溢了出来。
蒋英东从服务员的手中拿过酒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随后举高,“漫漫,我知道,我一直都欠你一句对不起,不管是分手前还是分手后,来,借着今天这个机会,我诚恳的道一次歉,希望你能接受。”
话落,就将手中的红酒一扬而尽。
乔漫也举起杯,抿了一口白开,淡淡的笑,“一个巴掌拍不响,只希望你以后走路的时候好好看着点,小心遇见鬼。”
而这条路,就是指的感情的那条路。
……
雨幕中,一辆烟灰色的宾利车子缓缓驶近烟雨楼台的停车坪,下车,就有一身黑衣的男人走过来给他撑伞,遮去了他头顶的那片风雨。
“纪先生,傅总吩咐我在这里等着您。”
纪云深点头,跟在他身后,来到了1013号房间。
里面没开灯,傅青山的部下正要伸手开灯,却被纪云深轻声打断了,“无妨,你先下去吧。”
傅青山的部下听到,说了一句是,就匆匆的走远了。
房门被关严,男人迈着苍劲有力的双腿,阔步接近落地窗边。
男人从裤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点燃,深吸了一口以后,然后缓慢的吐出口中烟雾。
青白烟雾袅袅,模糊了他棱角分明的轮廓。
……
蒋英东喝多了,拉着她的手说了好久的话,乔漫有一搭没一搭听着。
好久,久到一个世纪都过去了,他才将女孩拥到身前,他说,“漫漫,我爱你,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
虽然分手时,蒋英东做的事情,让她曾经一度痛苦不已,甚至狼狈不堪。
可此时,她对他既没有责怪,也没有怨恨,风轻云淡的好似陌路人一般,平静的连她自己都诧异。
不止是她,就连电话那端的蒋英东也有类似的感觉。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过去的那六年,她是否真的爱过他。
……
晚上七点,一辆烟灰色的宾利车子划破雨幕,在各色景观灯折射出的迷离光晕下,缓缓的驶进了别墅黑色雕花大门内。
几秒后,车子熄火,稳稳的停在了泳池旁边的停车坪上。
男人下车,没撑伞,迈着一双苍劲有力的长腿径自朝着别墅门口走去。
张嫂早就做好了晚饭,正要拿去热第二遍的时候,别墅的门突然被拉开,她看过去,站在门口的是一身西装革履,肩头被微微打湿的别墅男主人,纪云深。
“少爷,您回来了,我这就去热菜。”
男人将钥匙随手仍在门厅柜上,换过拖鞋走进来,“太太呢?”
他很少会这么自然而然的问这句话,以至于张嫂听到的时候,足足愣了五秒钟,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
“哦,太太说晚上约了朋友,会在外面吃过再回来。”
男人好看的眉头轻挑,烦躁的扯了扯勃颈上的领带,“她什么时候出门的?有说去哪里吗?”
张嫂这才听明白,原来是太太出门见朋友,没有告诉少爷。
她以为昨晚经过她的提醒,两人早就和好了,原来没有。
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情,两个人究竟在拗什么呢?
“她没说,不过……听电话里的声音,应该是个男性朋友。”
纪云深听后,一把扯掉脖子上的领带,“好,我知道了。”
没等张嫂继续说,他就抬脚往楼梯口走了去,张嫂看见,下意识的问了句,“少爷,晚饭您还没吃?”
“没胃口,都倒了吧”
张嫂这才有些后知后觉出自己说错了话,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嘴,愁眉苦脸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
二楼书房,男人高大的身影站在落地窗边,一手举着酒杯,另一只手则握着纤薄的黑色手机,拨着乔漫的号码。
夜色浓稠,又静,就愈发显得电话里传来的嘟声深重,刺耳。
一遍自动结束后,他又拨了一遍,如此反复几次,对面还是无人接听。
他精致的眉眼沉下去,烦乱的转过身,将手机仍在办公桌上,发出“嘭”的一声响。
倚着桌边,仰头喝下杯子里最后一口酒,抬起的下颚棱角分明,在灯光下趋于病态般的完美。
“咕咚!”
随着他喉结的的滑动,香醇辛辣的酒液顺着口腔,一路向下流进胃部,几乎立刻就引起了一阵痉挛。
好似有千万枚针,狠狠的扎进胃中,并伴着火辣的灼烧感,让他脸色瞬间几变。
忍了一会,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这次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