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雪瞳不知道夏新回忆起了什么。
她也不知道夏新经历过什么,她只能从夏新的表情判断,那一定是极度痛苦的回忆。
痛苦到夏新都想死掉。
她也不知道,夏新跟夏夜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跟夏家之间又是什么关系,她完全插不上嘴。
但,她能看出,夏新很痛苦,夏夜也很痛苦。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冷雪瞳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昏迷的夏新给弄到床上,还要帮夏新脱掉衣服。
想了想,她又去弄了条毛巾,艰难的帮夏新擦了下脖子上的血,然后来到阳台,抱着双手,呆呆的望着外边的星星。
真的是多事之秋。
这次又要去那个家里,面对一大帮人,只怕自己也不会好过。
她甚至都没想好自己该怎么应付,想不到夏新这边就先出事了。
夜夜……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夏新对夏夜的感情了,
夏新过去所做的,她都深深的看在眼里。
能帮的,她也会稍微帮上一点。
她最清楚,支撑夏新过下去的是夏夜,夏夜就是他生活的全部了。
而,夏夜,其实她看不透,她早就觉察出夏夜,不是一般的小孩了。
只是,她从来不会往坏处想。
因为她也能感受到,夏夜对夏新强烈的依赖情感。
她觉得,夏新也是夏夜的全部。
两人一直是相依为命,谁都不能缺了谁。
何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呢,那个女人……
“冷雪瞳不懂人情世故”,这句话其实并不全对。
她不会去做,但,有些世俗的事,她看的懂,她的心跟明镜似的。
只是,她不想流于世俗,去做着跟其他人一样,那流于表面的敷衍的笑容,那种虚伪的客套,还有多余的弯弯绕的心思,瞻前顾后,考虑各种方面的顾忌。
这些,她都不喜欢。
她要做真实的自己。
坚定自己的路,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不去在意别人的想法,不去做仅仅是为了让别人高兴,让别人高看自己的事。
她不想自己的人生,也变的跟那种女人一样。
看上去优雅端庄,看上去雍容高贵,受人簇拥,实际上,在冷雪瞳看来,这些人,也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人,她们只是傀儡,利益的傀儡,或者,权力的傀儡,或者其他什么东西的傀儡。
这些人,有自己的灵魂吗?
夏新身上最吸引她的,就是夏新的那股子真实劲,不会去弄虚作假,不会去想做什么虚伪,客套,流于表面,仅仅是为了提升他人评价的事。
比如,夏新经常会去爱心社工作,那并不是为了他人的眼光,仅仅是因为,夏新自己想做而已。
一开始她也去,只是后来不知道谁把自己经常参加爱心社的事传了出去,然后爱心社的人猛增,各个抢着干,她也就不去了,有那些人就够了吧。
还有,夏新经常帮助别人,那并不是为了得到什么,什么感谢谢什么酬劳,夏新并不在乎,他会做,仅仅是因为他想做。
做,最真实的自己。
在她处的世界,这种真实,几乎是没有的。
还有夏新对夏夜的感情,也一直很令人感动。
冷雪瞳常常问自己,假设自己遇到跟夏新一样的事。
假如把自己跟夏新身份互换,十来岁就失去父母,不被任何人所待见,真的敢接下这么一个妹妹吗,自己一个人出来讨生活的同时,还要照顾一个不懂事的妹妹,自己能做到夏新这么坚强吗。
她不敢确定,她觉得自己是做不到的。
她一直觉得,物质,背景,相貌,这些流于表面的东西,并不能决定一个人真正的价值。
决定人价值的,应该是人的灵魂。
一个真实的,坚持自我,贯彻自己信念的灵魂,是弥足珍贵,是高洁的!
也许这想法有点空中楼阁,带点小女生不切实际的天真幻想。
但,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夏新身上,有别人所没有的……灵魂!
夏新刚刚……到底回忆起了什么呢?
随即冷雪瞳又想到了她本来的环境。
在她原来所处的浮华富贵的环境中,是永远看不到这种灵魂的。
这次回去,弄丢了阴阳双生玉,就算奶奶再疼自己,只怕也不会饶了自己的……
她甚至都能想象到到时候某些人的嘴脸了。
真的是想什么来什么。
思索间,一顿电话铃声响起,打扰了她的思绪。
冷雪瞳看了下来电显示,心道,麻烦来了。
刚接起电话,就从手机里传来一个女声。
“哟,褒大小姐,我们的褒公主,还不过来吗,这架子可够大的啊,大家都提前3天过来陪奶奶热闹热闹,可就等你了啊。”
冷雪瞳冰冷着小脸,淡淡的回答,“我这边稍微有点事,会准时到达的就是,有事吗。”
“没事啊,就是奶奶想你了,想你早点过来,我们这么多人,估计还没你一个人能让她高兴的呢,你是不知道,在夜明湖的晚宴上,奶奶隔一会儿就问一次你,就差没当着这么多叔叔阿姨的面直接喊你回来了,有时候可真羡慕你啊,我们做的再多,还不如你这一年才回来几天的……”
“……我会尽快过去的,我也很想奶奶。”
“行,那我也算跟你通过气了,既然你这两天不回来,你的这间专属‘水晶宫’我可就征用几晚了,我喜欢这里看星星的角度,反正本来也不是属于你的东西。”
“随你高兴。”冷雪瞳心道,看星星的角度?还是看我的角度?
“……”
两人又敷衍的聊了两句,就挂掉了对话。
冷雪瞳当然能听出对方话语中更深一层的含义,有些许示威,以及故意欺凌的味道。
对方是在嘲讽,暗示着,自己鸠占鹊巢呢。
一句话里藏三个意思,这就是所谓的社会交际吗?
还是上流社会都这样,有意思吗?
不累吗?
为什么不能简单点,真实点呢?
冷雪瞳摇了摇头,决定不再去想家里的事,她现在很担心夏新。
但,这种事,也只有靠夏新自己努力了。
那个女人的身上,有一股……令人厌恶的虚伪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