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鹏站在山顶,愣愣地看着脚下的土地,稀松的土壤里种植着趴地草,这种植物容易生长,是当地穷人的首选,基本上两天就能收割一茬。这也是他最近干活必备的口粮。
离他不远的地方,是用一堆堆茅草搭起来到房屋,看起来随时都要被风吹倒。就在这座茅草屋里,他已经呆了整整二十天。
杨鹏是城里杨府佣人的孩子,他的父亲和母亲都是杨府里的披甲奴仆。父亲在一次跟随杨府管家出去办事的时候不幸受伤死掉了,就剩下母亲、他,还有年幼的妹妹三人相依为命。
他的名字不是他父母起的,而是他母亲用一贯赏钱向府里的三管事求来的,他母亲希望他能够有朝一日能够脱离奴籍,像大鹏一样,自由自在。
杨鹏长的并不起眼,五尺的身高,皮肤黑黑的,但眼神却充满了灵气。因为父母的缘故,他从小就比别的小孩成熟,经常剩下自己的口粮给自己的妹妹吃。六岁的时候,在府里就经常帮母亲做事。
但是他从小就有个梦想,希望有一天能够拜入城里的玄门世家,哪怕成为记名子弟,也能保证母亲和妹妹从此能够衣食无忧,不再挨饿。
他内心的想法一直没敢和别人说起过,否则,大家都会嘲笑他,一个奴隶的孩子,竟然会有这么大胆的念头。要知道,跟他身份一样的孩子,别说想成为玄门弟子,能奢望有一顿饱饭都是奢望。
因为杨鹏一直表现的比较乖巧,因此被府里的二太太安排陪伴二少爷,当二少爷的仆从。他尽心尽力地讨好二少爷,希望有一天能跟着二少爷拜入玄门世家,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
而他现在在山顶每天砍柴,就是因为有一天,听府里的大管家说,两年一次的玄门世家又要招收子弟了,年龄依旧是10岁到12岁。而今年杨府作为镇里的世家,会有三个推荐名额。
他算了算,府里适龄的儿童,除了二少爷,还有几个跟他一样身份的奴生子女。因为他经常跟在二少爷的身后,以为二太太能够给他这次机会,毕竟也没有其他人选。
谁知道,跟二太太一提,二太太大发雷霆,“忒忒,你个奴隶,你知道你什么身份,竟敢跟我提这样的要求,滚,别让我在看见你,名额我杨府哪怕作废了也不给你个奴生子。”
杨鹏依旧跪在地上,脸憋的通红,“求求你了二太太,我只是想去看看,如果没被选上,我一定好好伺候您”,杨鹏的母亲和妹妹也相继跪在了地上,大力地磕着头。血迹从杨鹏的头上渗出,但他仍坚持着,因为他知道,这是他能够改变现状的唯一做法。
第二天,他就搬到了山顶,因为二太太说了,如果他能在选拔前,砍够五百担柴火,便给他这个机会。而此时,距离玄门选拔只剩下二十天。
就这样,他每天从早上,砍到晚上,每天仅仅睡一两个时辰,就这样距离五百担还遥遥无期。后来,他母亲和妹妹也在晚上停工后,上山来帮他砍柴。
尽管他的手已经磨出血泡,背上也全是被树的枝杈刮到的伤痕,但是看到母亲和妹妹的样子,他心里也暗暗发誓,一定要混出个样子来。
看着茅草屋旁边一堆堆的柴火,通过日以继日的付出,终于凑够了五百担。一直以来的愿望也终于有可能得到实现,他从昨晚起就已经兴奋的睡不着觉了。
他整理好自己的衣服,静静地向山下走去。在杨府后院的柴房,他深深地向母亲跪下,杨母咬紧了嘴唇,强忍着不让自己眼眶的泪珠留下,只说了一句“郎,保重,不行就回来,娘希望你平安。”“哥哥,你会回来的吧,刚六岁的妹妹一脸的不舍。”毕竟三个人相依为命地过了这么些年。
杨鹏,虽然从小就比别的孩子成熟,但是面对这样的场面,还是有点不舍和愧疚。他暗暗下定了决心,等成为了玄门弟子,就把月俸寄回家来,让母亲和妹妹过上好日子。
他内心暗暗地想着,就算没能像二少爷一样,成为玄门的正式弟子,哪怕成为普通的杂役也能免费修行,每个月份还能得到散银子改善家里花销。说不定,表现出色,还能够成为门派在俗世的代表呢。
正想着,二太太和管家过来了,后面跟着二少爷和带着大包小包的奴仆。看样子,他们要去城里参加玄门选拔了。杨鹏慌忙跪下,“二太太,照您的吩咐,我砍够了五百担柴,您能带我去了吗?”
二太太明显一愣,但随即冷笑“没想到,你竟然能够完成。不过仙人门派选拔,你以为阿猫阿狗都能被选上,要不这样,提拔你当府里的外事主管,去分管前院的奴隶怎么样?”
“不,二太太,我还是希望你能给我这次机会。”杨鹏坚定地说道。
“哼,不识抬举,我看你能有什么运道,要是被刷下来,冷了我们杨府的面子,我看你怎么死。”二太太和管家抬腿向前走去,二少爷也轻蔑地看着他,就连其他奴隶的眼中,也饱含了不屑的眼光。
面对众人的不屑,杨鹏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跟在队伍的后边。
而前面二太太和管家正在低声细语,讨论给这次的选拔主事送上哪些宝物,期望能给二少爷一个不错的测试结果。
杨鹏则无暇顾及这些,他只是在慢慢调整呼吸,希望能拿出自己最好的状态,能够被玄门选上,从此不再让家人受累。坐在前行的马车上,远远看着不断挥手的母亲和小妹,杨鹏咬破了嘴唇,只是狠狠地向家人挥着双手,攥紧了拳头,强忍着内心的不舍。
但人生就是这样,可能杨鹏从未想过,他的人生会因为这一次出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哪怕若干年后,他也不会想到,下一次与母亲和妹妹相逢,已是过了那么久。而他竟然会走上一条他从未想过的道路,成为一派宗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