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安雅如打来的。
“喂……”
“清幽,你从n市回来了吗?”
“嗯。”
“呃,我是从盛大哥那里得知你去了n市还,还有苏沫她……”
顾清幽神色平静,“你是昨晚才回来吗?”
“是的。”安雅如自责道,“对不起,这几天我本来应该留在你身边帮你照顾淑姨的……”
“傻瓜,我只是有些担心你,毕竟你从前基本都不接其他城市的活的。”
“我……只是突然想去别的城市走走,就当是旅行。”
“哦。”顾清幽然后试探地开口,“雅如,你和阙言……”小妮子在那日跟她谈到阙言后就消失了一段时间,这说明小妮子和阙言之间有猫腻。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阙言就是小妮子的那位有钱的朋友。
“我和阙言不认识,我……”安雅如说话向来利索,此刻却吞吞吐吐起来。“总之我和他之间没半点关系。”
顾清幽从来都不会多问好友的私事,除非好友愿意跟她说。“那你现在在哪里?有空我们可以见一面。”
“我打电话给你正是有求于你呢!”
“怎么了?”
安雅如低弱地道,“你先回答我,你和江总的情况如何了?”
顾清幽微微皱紧秀眉,“这和你遇到的麻烦事有关?”
“有。”安雅如慎重地答道,“如果你和江总好好的,我就好请你让江总帮我忙,可是如果你和江总闹崩了,我就只能另想办法……”
顾清幽沉默了两秒,回答,“我和他的情况老样子,但是如果要他帮你忙,应该是很简单的事。”
“听你的语气,你和江总……”
“不要乱猜了,告诉我你的问题。”
“是这样的……我最近去了w市走秀,得罪了一个模特圈的新人,这个新人背景很强很强,她说要封杀了我以后的模特道路……我知道盛大哥现在在c市,但就算是盛大哥也没办法帮我这个忙,因为那人的背景着实很强,所以我……我想请你让江总出面一下。”
“这样吧,我们见面再说。”
“好。”
……
顾清幽下楼的时候碰到了江董夫人。
她昨日已经将她和江隽的情况如实跟江董夫人说了,此刻江董夫人的神色果然是忧愁的。
顾清幽原本是打算隐瞒江董夫人的,但在飞机上经过深思熟虑,她还是决定告诉江董夫人事实。
是的,就算她和江隽继续演戏,未来也必定是貌合神离的,终有一天江董夫人会发现事实……
她不想欺骗长辈,最重要的是她不算再演戏了,她已经很累很累。
“清幽,你要出门吗?”此刻,江董夫人慈爱地问她。
夜深人静,偌大的酒店房间,唯有一盏晕黄的落地灯隐约照亮。
藏青色的真皮沙发上,那修长的身影由于背着光,俊逸的脸庞落在一片阴影之中,仿若比平日愈加的冷峻。
脑海里的思绪流转许久,他摁灭了手指上夹着的那根烟,从西装口袋里将手机拿了出来。
拨下顾清幽手机号码的那一刻,他停顿了一下,最终却还是拨下号码,沉冷地将手机放在耳边。
在静静等待顾清幽接听的时刻,他的耳边响起的是叶朔的禀告——顾清幽在飞机上哭了很久,下飞机之后单衍来找顾清幽,单衍的言语里充满对顾清幽势在必得的意味。
如他所料想的一样,她并没有睡。
他知道,今晚对于她来说是个无眠之夜。
他总希望她能更笨一些,这样她或许就会快乐,可她真的太聪明……理智控制着她在所有事情上都容不得有一丝的含糊。
“喂……”
手机彼端,她沉静的声音如月光流泻一般清冷却又平和地传来。
深夜一点,她果然没有睡。
他的心有一种莫名被束缚的感觉传来,竟让他的心头沉闷。“沐沐睡了?”
“嗯,在我身边睡得正香。”她的回答若无其事,仿佛他们之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他叹了一声,过了很久,他以并不利索的语气道,“不要怨我,清幽。”他并不善于说歉意的话,从八年前开始,他的人性里就没有这些。
她过了很久,凉薄的声音这才回应他,“我不怨你,但我恨你。从我们交易的那一天开始,你就为了一己之私,欺瞒我,利用我,蒙蔽我,你把我的感情玩弄于鼓掌之间。”
他许久的沉默。
她苍凉的嗓音继续说道,“你曾经对我说过,你不是个好人,遇到你算我倒霉,我现在认了,也许上辈子我是真的亏欠了你,这辈子才会碰到你,可是有个问题我想问你……”
他听出她叙述这些话的时候每个字都是颤抖的,这足以说明她此刻的心是那样的悲凉无助,可她又用她的坚毅控制着。
“说。”
“你这样自私自利地活着,你的心里真的一点难受都没有吗?”
他没有回答。
她轻轻笑了一声,“或许我应该这样问,你不爱我却恣意地把我捆绑在你身边,替你照顾父母,替你生儿育女,你的心底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吗?”
她的笑声就像是刀子,在他的心头划着血淋淋的伤口。
他过了很久很久,低哑的声音回答她,“只要你留下,你想要任何东西或是达成任何愿望,我都可以为你办到。”
“你觉得把全世界都捧在我面前,就能弥补我?”她嗤笑反问。
他再次被她堵得语塞。
“好啊,你说只要我留下,想要任何东西或是达成任何愿望你都可以满足我,那你可不可以给我催眠,让我失忆,让我忘记所有和你相遇之后所发生的一切?”她的喉咙突然的堵涩住,然后声音变得很酸,很涩,很是痛苦。“这样我恐怕才能够做到像个傻子一样留在你身边。”
“清幽……”
她悲怆的声音再度把他的话打断,“怎么,你不是说什么都可以满足我吗?现在我提出要求了,你怎么满足不了?还是你觉得我像个傻子一样留在你身边就没了乐趣,看着我备受痛苦和折磨才能满足你恶毒扭曲的人性?”
他又一次沉默。
她坚强的攻击,每一下都像是刺刀,插进他心脏最深的地方。
“怎么,你为什么不回答了?”她冷冷地笑,却因为身旁已经熟睡的那稚气小脸,维持着平静的嗓音。“我们之间玩完了,江隽,彻底地玩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