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四海商行的楼船再一次靠岸进行为期三天的休整,赵尘准备下船走人,让船工通知船长后,将一切收拾好,推门而出。在下四层时,赵尘特意看了一下,第四层除了自己,还有三名客人。赵尘记得,最多的时侯,第四层包括自己一共有十七名客人。待赵尘到甲板时,船长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赵尘将白玉船票和花押交给船长,待船长查验之后,赵尘便下船而去了。
待赵尘下船后,船长便吩咐人将赵尘的院子打扫好。随即,一名小管事便领着三年来帮赵尘打扫卫生的侍女,带着几个船工去了赵尘住过的小院。小管事先带着几个船工将赵尘的院子细细的检索了一遍,什么也没翻出来,狠狠的唾了口:“晦气!”便吩咐道:“沈丫头,你带人将院子打扫干净,我先回去了。”说罢转身离开。
“何叔放心。”侍女应了一句,便带着船工忙了起来。忙了大半天,终于将院子打扫干净。同时,这个侍女也在土中翻出几块扁扁的玉石,细细把玩了一番,随之锁上小院,带着船工离开,并吩咐几个船工将玉石交给船主,便离开了。
又过去几天,等其他人都把赵尘这件事抛之脑后之时,那个侍女又趁着给空院子打扫卫生的时机又悄悄回到了赵尘的房间。因为去五层的路并不经过四层,所以整个四层都没什么人。加上角度的原因,五层是观察不到四层的情况的。所以只要侍女的运气不要太差到极点,是不会被发现的。
侍女姓沈,是四海商行的一名主事的孙女,应为自小要强,总想出去长长见识。所以她的爷爷无奈之下便安排她在这船上做个侍女,并托付船主照顾一二。这商船来回一趟要近乎七年时间,所以其十五岁上船,至今还才二十一岁出头。年纪虽不大,修为却不弱,已是后天十层,到也算天赋不错。所以这虽然是个侍女,却是见识不浅。
她在院中细细思量着,这赵尘刚刚上船时,她只以为是一个普通的富家公子,随后一段时间,她给赵尘收拾院子时发现,赵尘的院子并没有什么垃圾可收拾。这只有先天后期的绝世高手才有的本事,先天后期的高手身若琉璃,不染尘埃,加上他们可以将吃进体内的食物完全消化掉,不剩一点残渣,便是仅有的一点废物,也会通过全身的毛孔和口鼻,将之作为废气排掉,所以他们才会几乎没有垃圾产出。
再之后的两年多的时间里,更加证明了她的这一点猜想。直到前几天,侍女在赵尘住过的院子中翻出了几枚玉符。侍女这才明白,这少年哪里是什么绝世高手啊,根本就是传说中,餐风饮露的神仙中人啊。要是能学到几手,那……
于是,侍女趁着几个船工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将玉符上的纹路勉强记下,便暗运指力,将玉符上的花纹抹去,将处理干净的玉石交给几个船工,便连忙回去将纹路画下,却是不解其意。
因为船长的照顾,侍女在船舱中有一个单独的房间。侍女将图案藏好,每次一个人时便将之拿出来参悟,却是毫无所得。一直等了好几天,便又来这里寻宝了。一连用去将近一个月,她才将赵尘藏在屋中的那部《清微真人说道藏正义》翻了出来,一时如获至宝。
随即,这位侍女半年后并没有从船上下来,又随商船跑了一个来回。待其七年多之后,回到家时,已经是一位凝聚神魂后期的神魂一脉真人了,果真当的起一声天赋异禀。等到其和赵尘再一次相见时,却已经是数千年以后了。当年那一个侍女已经是一位正六品的山神,被当地百姓尊一声沈元君了,这却是后话。
……
赵尘绝不会想到,自己留下的那份机缘,在他离开后不到月余时间,便已经落入别人手中。在下船之后,随意在城中逛了逛。这座城位于玄水的支流,孟江的源头处。面临玄水,侧依孟江,故名曰“玄孟城”。三十五丈高的城墙说明着其府城的地位。
于北边相比,这里的人们更重文字才华,北边颇受人尊敬的武者,地位却是极低。例如一名后天末期的武者,不说比不上那大概后天五层左右的世家公子,也比不上差不多后天两三层修为的书生士子,便是那真正手无缚鸡之力的寒门穷书生也远远比不上。所以这一路走来,赵尘也收获了满满的鄙视。从店小二到路边行人,看见赵尘者无不在心中道一声:“粗鄙武夫。”可谓是极为轻视,甚至还有一位母亲用赵尘作为反面例子来教育自己的孩子。
赵尘听到后苦笑的摇了摇头,便转身向孟江那面的城外走去,趁没人的时候,将自己那楼船放出来,变作一乌篷船大小。赵尘躺在船中,任凭江水将自己的小船沿着孟江向东飘去,一派悠然自得的样子。
在赵尘自己的法力帮助下,不到两个月时间,赵尘的乌篷船便沿着孟江飘出了数十万里。忽有一日黎明,赵尘半依在船中,手中捧着一卷道经,借着一盏油灯,看的摇头晃脑。突然,赵尘从怀中摸出一枚玉柱,托在掌心比划了一下,抬起头向微微亮起的远方看去,开口道:“终于到了。”
又行了数十里,赵尘先将衣服换去掉,将一身劲装换成一件云锦织就的素色道袍,将宝剑塞回袖中,再从袖中抽出一把自己制作的拂尘,在身上挂些铃铛、小葫芦之类的小配饰,最后将乌篷船靠在江边,下船后顺手将船收回袖中,迎着晨光向远处的大城走去。
赵尘远远的看着城门上的“沂州城”三个字,又看了那五十五丈高的城墙,嘴角抽了抽:“不愧为仙侠世界,不愧是州城,这丧心病狂的城墙,今天又长见识了。”赵尘先雇了一辆马车在城中转了转,转眼便到了中午,赵尘坐在车中,手托着玉柱,确定了大概的位置。
赵尘心中暗道:“不急,先找一个老巢,不对,应该是先找个地方挂单、下榻才对。然后,作为一个‘道士?’,我应该找一个周围的寺庙道观挂单吧。不过,这个世界有寺庙吗?应该没有吧。”就这样发散着思维中,赵尘向车夫打听了周围的神祠、道观,又到城中卖了一匹马,往城外赶去。
按照车夫所说,沂州城北数十里外,有一座坛山。作为沂州的最高的山,便是在整个广原,也是最雄伟的。同样,整座坛山也是香火鼎盛。赵尘将马匹托付给山脚下的一家车马行,向山上走去,大概五分之一高的地方,便看见了坛山山神的神庙。之后便看见各种大小不一的道观如星罗棋布般的散落在半山腰1,大概过了半山腰多一点,不到坛山的三分之二处,虽然各种亭子还有很多,但各种神祠、道观便不见了。再往上,在坛山顶端,修建着一座巨大的宫殿群,最外面的门上写着“广原祠”三个字的鎏金牌匾。
神祠内虽然不见庙祝之类的人,但也香火鼎盛,并且极为的干净整洁。赵尘拉住旁边一位老人家道:“老人家,小道初来贵地,见此处香火鼎盛,不知供奉的是那一位神君?”
老人看着赵尘道:“不清楚,只是自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以前,便有这座神祠了。虽然不知道这位神君的尊号,但在神君的庇佑下,小老儿自小就没遇见过什么干旱、供水之类的。只听那些行走各地的商客们说过,这干旱、洪水之类的是个什么样子,所以这周围的人,无不感激神君。”
老人说罢,便向殿中走去。赵尘见状,便绕过大殿,在四周转了转,却在后院发现了几个正在洒扫庭院的小道童。赵尘向他们打听这座神祠的来历,发现他们都是山腰下的各道观中的弟子,对这座神祠也是说不清楚。
赵尘在周围闲逛了一会儿,便转身来到正殿之中,发现正殿之中和外界完全是两个样子。赵尘抬眼看去,正殿正中间不见神像,只有一座古老石碑,上书“广原君”三个大字,石碑立于三层丹陛之上,足有一丈多高,丹陛被一圈白玉栏杆围住。看着这沧桑、古老、斑驳的石碑、丹陛和雕栏,不由让人感受到一股厚重的历史感。
在正殿的两侧,则是一排排的小舍般的神龛,大的足有一丈来高,三尺见方,小的只有一尺来高,砌在石台上。神龛里面或是石像,或是牌位,或是浮雕。在正殿的最后面,则是一面墙的巨幅浮雕,因为太过斑驳,只能隐约看见一些山川和宫殿,具体的却是看不清楚。
数十丈见方的正殿内香火缭绕,手持香火的信众穿梭在石碑和各个神龛前,口中低声诉说着各种美好的愿望。赵尘走到一座无人的神龛前,见神龛内的神像是一文书小吏的模样,微微一笑。赵尘从袖中抽出一张黄纸和一份度牒,将黄纸往度牒上一按,掌心法力一吐,便将度牒中的文字图案全部印在黄纸上。
赵尘将度牒收入袖中,并将黄纸叠好,递于神龛前,口中念叨着自己初来贵地,打算在山中找一间道观挂单一段时间,特来拜见,万望允许云云什么的。话音刚落,黄纸突然烧了起来,化作一道青烟飞入神龛内。赵尘见状,笑着转身出去了。
这黄纸是赵尘从宗门带出来的1,是宗内专门制作出来,给在外游历的弟子,用来和神道的鬼神小吏打交道的东西。这种黄纸共有九种层次,第九等的包含一位从九品的村土地一年所能获得的香火之力,第一等的包含一位正七品的乡土地神百年的香火之力。赵尘之前用的便是一张第三等的黄纸,包含一位正七品乡土地一年的香火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