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的抵着她的额头,说:“诺兰,别说了。有你,我谁也不要。”
“neil!我……活不久了。不要为我这个将死之人误了终身,不值得。”
“值得,只要是你的事,就都值得。”
“哪怕,我有另外的爱人?”
齐言一怔,春春握起他的手,摁向自己的心,说:“这里,跳动着的仍旧是颗人工心脏,但早已不是原来的那一颗了。”
二十年了,人工心脏的寿命不可能有二十年。她还能活着,要么是换了人的心脏,要么是换了另外的人工心脏。他早就料到了。
春春说:“这颗心脏是他为我换的。”
隐约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齐言说:“诺兰,不要说了,你累了,来,再睡一会子,晚上的飞机,长途,很累的。”
“十六年前,倾巢行动,我是可以脱身的。但是,他……受伤了。因为我,他断了整支手臂。当事时,我不忍看他流血而亡,毅然的留下帮他处理伤口,从而失去了我逃跑的最佳黄金时间。就这样,我被他囚禁了十六年。”
“他一开始并没有这么坏的。他是个地地道道的文艺范青年,最喜欢画画,最大的志愿就是办个人画展。但是,我,利用了他。利用了他的善良,利用了他对我的爱。倾覆了他的家族。”
“十六年来,哪怕是被他折磨的十六年,我也从来没有后悔过。因为,卧底是我的职责,是我的使命。但心底,多少仍旧有着对他的愧疚。是我,毁了他,将一个有志青年推上了毒枭的宝座。”
“所以,这十六年来,我和他之间的谁对谁错、是是非非,怎么算也算不清了。”
“我一力想逃离他的掌控,那是因为我对我的祖国的热爱、向往、眷念远远大过了对他的爱。但,我却清楚的知道,在临死之前,我想,我最想见的人,应该是他。”
“所以,neil!这个世间,从一而终的感情虽然唯美,但还有一句话叫事过境迁。在无人区,当我看到你的时候,脑中就闪过了‘事过境迁’这四个字。是的,我们少时的恋情非常美好,如果我们没有分开,如果我没有去做卧底,这二十年,想必我们也是一对人见人羡的神仙眷侣。可是这个世间没有如果。我们错过了,错过就是错过。”
那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齐言一把抱住她,说:“诺兰,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不管你爱谁,我只知道,我爱你就成了。”
春春轻叹着,伸手拍着他的背,说:“你有没有想过,你对我只是愧疚没有爱?你只是想报我的捐心之恩?”
齐言一怔,手越发的抱紧了,说:“二十年了,我想着你,并不是只想报你的捐心之恩。更多的我是想怎么宠着你,就像宠自己的女儿般的宠着你。每次看着琛宠着匪匪,我就想,我的诺兰在哪里?每次看着琛操心着匪匪的事,我就想,如果是我的诺兰,她就不会这样折磨我,她离开我是因为不想让我为她的心脏日夜操心。所以,你看,诺兰,我总在想着你,我想的不全是报恩。哪怕真的是报恩,报恩升华为爱又有什么不对?由怜生爱、由愧生爱又何曾不能?你对他不也是愧疚?不也是因为愧疚才有了爱?”
紧紧的抱着春春,齐言的下巴抵在她的脖颈上,又说:“诺兰,对不起,我将你弄丢了二十年,所以才让他有了可趁之机。以后再也不了,以后,我每天、每时、每刻都陪着你。再也不会把你弄丢了。我会慢慢的熟悉你,而你也会再度慢慢的熟悉我的,好不好?”
“neil啊!”
“你看。我们多有缘啊。二十年前,你救了我的母亲。二十年后,你又救了我。否则,我的脑袋早就留在无人区了。救命之恩,以身相报,古来有之。诺兰,老祖宗留下的话都是经典,我们玩不过经典的。所以,只有顺从它,是不是?所以,诺兰,不要再推开我,不要再试着离开我,不要让我再去寻你又一个二十年,好不好?”
她的人生,估计二十天都不剩了,又怎么可能还有二十年?
望着窗外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春春眼中有了浅湿。手却是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着齐言的背。
看着病房中相依相偎的人,连翘瞅眼看向冷美人,冷美人只是一笑,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感情,和原来一般无二。
如果放在原来,她是非常乐意齐言、冷美人的好事的,更为冷美人那般冷漠的对待齐言而对齐言小有同情心。但现在,因了春春,连翘却觉得好在冷美人对齐言从来不动心动情,否则,现在可怎么办?
冷美人的手机响起,接了电话后,接着,她的脸色一变。眼神复杂的看着病房,挂了电话。
看冷美人神情凝重,连翘问:“怎么了?”
“据可靠情报,jack已到了加州。所以,计划有变。”
医院,临时指挥中心。
圆桌之旁,围坐的除了冷美人、秦琛、连翘、安相外,还有费督察、z国刑侦人员、国际刑警和各国参与此次营救春春的刑侦代表。
从前总是在君子集中营群中和费督察神侃鬼道,今天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费督察,连翘小有激动。原来费督察并不是自己想像中的大腹便便的政府官员形象,而是长相硬朗、身材魁梧的硬汉。估计是在无人区和jack打了一场硬仗受伤的原因,他右胳膊上吊着石膏。
他说话也非常的硬朗,“佬子就不信那只老毒物敢在加州横行。计划不变,仍旧按原定计划执行,晚上十点的飞机。”
他一边说,一边在屏幕图上指指点点,又说:“从医院到机场的道路,全线戒严。三米一岗、五米一哨。除却我们国际反恐、国际刑警外,你们各国的刑侦精英也严阵以待。我将请示加州警方全员出动,将整条机场路、整座机场围得水泄不通,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佬子看那只老毒物敢不敢自投罗网。”
原来费督察的脾气是这么的火爆啊。连翘如是想。
“至于在机场待命的飞机和机组人员,那都是z国警方的人,所以我们就不必担心了。我们只要将吴兰安全护送上飞机就成。”
费督察语毕,其余各国的刑侦代表也纷纷发表意见,觉得费督察的计划不无道理。哪怕jack再厉害,在加州这片土地上,由不得他说了算。
“既然大家都不反对,来,我们来预演一下如果那只老毒物果然来劫人,会在哪里设伏,我们该如何应对……”
费督察和一众刑侦人员在商量对策,冷美人也加入其中。连翘、安相并不在会议人员之列,他们之所以能够参加会议,是因为他们是从jack手中救出春春的功臣罢了。
与会中,秦琛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煞有介事的看着热烈讨论的人们。然后时不时的看一下一直玩着手机的安相,再就时不时有意无意的瞟一眼连翘。
讨论非常的激烈,大到车子的安排,小到机场路沿路的便衣刑警的安排,都做了详细的布置。
几近一个小时,做好了三套预演方案,费督察最后拍板:“好,就这么定了。”
秦琛一直敲击着桌面的手一顿,终于开口说:“我反对。”
这一次如果不是秦琛帮忙斩狼王、拖住jack的步伐,吴兰能不能够救得出来还是问题,也许现在还在无人区,也许无人区现在还在火拼。更何况,费督察对秦琛还是有所了解的。他们两个曾经在西点军校进行过军演,他曾经是秦琛的手下败将。
费督察脾气再火暴,在秦琛面前也熄了火,问:“为什么反对?”
秦琛站起来,直接走到屏幕前,不说反对的理由,只指着屏幕上显现的一条公路,说:“我建议,兵分两路。一路,是费督察刚才言及的千人护送的国际机场路。另外一条,则是这条私人机场路。”
费督察明白了,说:“你的意思是来一个真假吴兰?”
“正是。jack其人,阴险狡诈,生性多疑。我们给他两条路,让他做选择。这样,可以分散他的兵力。”
jack势力再大,但这里不是他的地盘,他带来的人马再多,兵分两路后势力必削减。那么,jack势必只会赌其中的一条路。
不得不说,这是个好主意。
费督察和与会人员均点头赞同。
秦琛双手撑着会议桌,又说:“我希望,费督察一如你刚才所言,带着大队人马前往国际机场,不过,费督察要护送的是假吴兰。而真正的吴兰,由我带着少数人马,护送至私人机场,由我的私人飞机助她回国。”
这座私人机场的主人名唤cas。
cas大名,连翘早已如雷贯耳。
想当初,秦琛和路易斯在法国战得你死我活、两败俱伤的时候,就是这个cas从中捡了便宜,一举将濒临破产的路易斯集团收入囊中。
cas,正是skystr(猎鹰)集团的首席执行官。(以下均简称st猎鹰集团)
据闻,自从收购了路易斯集团后,不过一年时间里,st猎鹰集团如虎添翼,已跃居欧美最不可忽视的新贵,成为各方议员想纳入麾下的主力军。
欧美各国总统选举,都是需要大笔资金的,新贵st猎鹰集团,正是那些参与总统选举的人眼中那个最是闪亮的财阀。
说白了,st猎鹰集团想赞助谁、支援谁当总统,那这个被赞助、支援的人当总统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费督察讶异的说:“cas的私人机场再厉害,但和国际机场相比,还是略差一筹。安保力量不能和国际机场的安保力量比。沿途也不好布置兵力。道路险窄,如果jack来劫人,我们的车都不好退。”
秦琛一笑,说:“我们不好退,他也不好退。我们不好进,他也不好进。正所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和jack斗,我比你有经验,所以,相信我,走这条路是最好的决择。”
与会人员,对于秦琛刚才提出的‘真假吴兰’方案非常赞同。只是之于秦琛要以少量兵马护送真正的吴兰去私人机场这个计划,皆一力反对。
毕竟,这招棋,太险!
其中,尤其以z国警方的人反对得厉害。z国警方的代表说:“兵分两路可行,但真正的吴兰必须在安全保障下走国际机场线路且在国际机场由我国的飞机保护她回国。”
因了z国警方的坚定,会议上几乎出现一面倒的局势,都是赞同真正的吴兰走国际机场线路的。
但是,费督察是谁啊,秦琛那句‘和jack斗,我比你有经验’那句话是妥妥的让他脸红。
他是知道秦琛战败过jack这事情内幕的。
他这次和jack斗,受伤不说,其实后来和他在无人区西北角斗的并不是jack本人,而是jack的手下。jack其人早就甩了他跑到制药厂去了,若非秦琛及时发现且机智的拦截,那个后果不可估量。
更何况连他都曾经是秦琛的手下败将。
他永远记得秦琛战败他时说过的一句话‘兵者,诡道也’!
所以,之于秦琛的话,他多少还是听得进去的。
他示意所有人员安静,又问秦琛:“听说cas其人孤僻冷漠,高傲无礼,不是总统他很少卖人面子。难道你要我打电话请示总统,请他老人家出面借cas的机场?”
秦琛唇微弯,说:“那倒不用。”
“怎么说?”
“我想,在cas面前,这份薄面,我还是有的。”
费督察仔细的斟酌着秦琛的话,最后他说:“如果你能做通cas的工作,我不介意做通z国警方的工作。”
吴兰是z国人,如果z国警方的工作做通,那其它各国也就没必要持反对意见了。
秦琛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