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他两岁,可以说,打他出生,她便认识他了。
小时候的他就不苟言笑,总是冷着一张脸。
那个时候,父亲还是他们家的司机,而她只不过是一个司机的女儿。
她总是那么遥遥的望着他。
小时候的他就接受着豪门所有的礼仪规矩,五、六岁的他俨然一个贵族小公子,言行举止莫不透着高贵、优雅,就像那童话书中的王子,总惹得她不时的看着他。
可,她是下人啊,对他,她只能仰望。
她可以肯定,如果不是那场劫难,他连她的名字也许都记不住。
也因了那场劫难,为了救他,她失去了一个肾。
但,她一点也不觉得可惜,反倒是欣喜若狂。别说一个肾,就是丢了两个肾,为了他,她也是愿意的。
因为,他终于记住她的名字了。
他对她不再如原来冷漠,也允许她走进他的圈子。
而她呢,因丢了一个肾的原因,身体不如原来,时有亏损。
那个时候,他总会去医院看她,说得最多的话就是:所有的医药费用有我,你不必担心!
少不知事的她,将这句话当成他对她的关心、承诺,一颗心沉落得越发的快了。
青春期的她,已不再是司机的女儿,而是云氏风投的大小姐,为了配得上他,为了追得上他的脚步,她修身养性多年,终于成为江州第一名媛。
那一年,他十四,她十六。
他是江州第一少。
她是江州第一名媛。
她想,她应该配得上他了吧。
那一日,圈子中的人聚餐,楚楠、燕七等人都带有女伴,别看这些公子哥儿年纪不大,但却也喜欢带女伴充门面,有时一人还会带俩。唯独秦琛,出席这种聚会从不带女伴。燕七、楚楠等人都嘲笑秦琛是个弯,从来不看女人一眼。
齐言更是笑说:“那是因为配得上阿琛的女人还没有出生。”
而她呢,心一动,状做开玩笑的说:“嗨,阿琛,你看,我这个江州第一名媛可配得上你?”
秦琛,破天荒的说了一句:“大言,她早就出生了,她是我的救赎。”
当事时,所有的人都懵了,包括她。
救赎?
救赎!
她是他的救命恩人。
按国家律法,十八成婚。
算起来,她还不到成婚的年龄……
他在等她十八岁吗?
所以,他说的那个救赎是不是就是她?
这是不是他从来不带女伴出席聚会的原因?
因为,她就是他的女伴啊。
当事时,无数种念想在脑中翻飞,就似那烟火撒满了整个天空。从此,她梦中都是那个嘴角噙着一丝倨傲、一丝得意却也带着一丝缠绻的笑的少年,在她耳边轻声说‘你是我的救赎。’
这个梦,一做就是二十载。
二十年来辩是非!
如今的她早已知道她从来就不是他的救赎。
但是,这个掩耳盗铃般的、自认为的救赎却成了她活下去的勇气。
而她之所以能够忍受着煎熬活下来,不过是因为他还她的那一点恩情。
哪怕是恩情,也是情不是?
这五年,恩情犹多。
为了造成世人认定的秦琛将她养在椒房的假像,她无耻的要了当初所谓的婚房。
为了让世人认定秦琛是云业的父亲,她无耻的模糊了教父和父亲的概念。
即使她说和他的一切都两清了。
但她知道,他不会不管她。
这就是秦琛,一个顶天立地的秦琛。
受人一滴水,必当涌泉报的秦琛。
但现在,她只不过是伤了他真正的救赎,他就说:如果可以,我多希望那天你不要救我,我宁愿我自己丢掉一个肾也不希望你救我。
“呵呵,呵呵……”
病房中,传来一阵阵阴森森的笑声。
不知这笑声透露的是绝望,还是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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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弹窗医院。
病房。
这一层楼有四个病房,云珊就在其中的一间。
她是这里的老病号了,她的主治医生对她的病再熟悉不过。
挂过点滴后,她整个人都清醒了许多。
云瑚,一直灰头土脸、心事重重的站在病房外,抬着头,看着楼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二小姐。”
主治医生的叫唤,云瑚稍有清楚,急忙回神,问:“魏医生,我姐怎么样了?”
“没事。”
“什么叫没事?来时她都晕厥好久了。”
“老毛病了,云二小姐不必焦急。已经没问题了,现在就可以办理出院手术。”
出院?
云瑚又抬眼看了看楼上,“魏医生,是不是还有什么没检查到的?过两天吧,等我姐的情绪彻底好了再办理出院,您说好不?”
不想出院?
这简直就是浪费医院的有限资源,可知道医院每天有多少人在等着病房?就拿今天那个手受伤的秦府大小姐来说,两只手不过缝了二十针,回家休养肯定是没问题的。但是,v病房啊,就楼上那一整层一间的v病房就被琛少给包了。
唉,算了,人家钱多,不拿钱当回事。
魏医生说:“成,那就住两天。我再替她开些别的检查单,权当健康检查。”
“好,谢谢魏医生,谢谢您了。您慢走。”
直至魏医生走远,云瑚又看了眼楼上,这才进了病房。看见云珊正靠坐在病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那么发着呆。
“姐。”
云珊缓缓的回头,“阿琛呢?”
“姐夫他……”
“是不是陪着连翘?”
云瑚见她姐的眼睛少有的清澈,点头,“嗯,就在楼上,v病房。”
‘呵’的一笑,云珊扭头看着窗外。有信鸽从天空飞过,云珊的眼睛又变得迷茫起来。
楼上,v病房。
秦琛看着睡梦中仍旧眉头紧皱的女子,伸着手轻轻的揉着她的额头。
“她怎么还没有醒?”秦琛问。
站在一旁的护士长回答说:“方才给她吊的药水中添加了一些利于安眠的药,好让她多睡会子。免得麻药过后她醒了痛得受不了。”
原来是这样,“好了,你可以下去了。”
护士长将手中的病号服抖了抖,说:“琛少,大小姐的衣物都汗湿透了,得换。别感冒了导致伤口感染炎症。”
说话间,护士长就要掀连翘的被子。秦琛伸手挡住,说:“衣服给我,你出去。”
护士长一愣。
“呵呵,琛少,我是护士。”
“我知道,衣服给我,她怕疼。”
“所以,我们越发知道该如何维护不伤着病人。琛少放心,我在这里做了十几年了,护理的病人差不多有八百之多,我有经验,我来吧。”
秦琛漆黑的眸就那么看着护士长,看得护士长心里一个‘咯噔’,本还拉着被子的手不自觉的就放了,说:“琛少,这是我们这里的规矩。”
“我的话,就是规矩。”
“这……这是我的职责。否则我会扣分,扣工资。”
“再扯下去,你工资都没得扣。有我,许院长不敢为难你。”
病人家属见得多了,头一次见到这么霸道的。护士长脸色一黑,“你还真是……成,琛少,你来。”
语毕,护士长将衣服递到了秦琛手中,安静的退出病房。
其实,秦琛是担心护士长给连翘换衣服的时候弄醒了她。
记得小时候,也是受伤,也是打了麻醉,缝针后也是出了一身的汗。护士好心给她换衣服,不知怎么的就搞醒了她,痛得直哭。衣服没换成不说,浑身再度湿了个透。那一次,汗水引得伤口感染,她吃亏不小。
所以,这一次,他不敢假手与人。
将病号服放在一旁,将室内温度调高,检查了门锁好了没后,秦琛找来一把剪刀。
他将连翘的衣物由外到里全部用剪刀给剪成碎片小心翼翼的从她身子底下抽出来然后扔进垃圾篓中,最后去浴室打了温热水为连翘一点点的擦洗着身子。然后才小心翼翼的替她将病号服都穿上。
看这病床的被子、床罩都湿了,秦琛将连翘抱到了一旁的陪护床,盖好被子。
做好一切,他摁了床头铃。
不一时,护士长进来,差点被这房间的状况弄懵。
病人睡在了陪护床,满垃圾篓的碎衣布片,丢在一旁的湿漉漉的被子、床单……
一切不言而喻。
呵呵,霸道的男人!
但也不得不说是个细心的男人。
早听闻这个男人相当的宠秦府的大小姐,今天总算是见识了。
于是,护士长看秦琛的眼光都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