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盛世繁荣不过都是假象而已,中原五州连年征战,如今,蓟州的国力早已大不如前,就比如我,便是被抓去当兵的。”
东黎说起话来笑意盈盈,眼神中却掩不住尽是悲凉。
“之所以不让你去报官,就是因为两个多月前,我就是从这里被抓走的啊,想必衙门里那些人,对我还是多少有些印象的吧!”
齐远鼓动了一下喉头,“那你就这么让他们抓走?你家里人不来找你吗?”
东黎歪过头笑了一笑,缓缓说道。“我哪里还有什么家?一年前,有伙人登门寻仇,我父亲为了掩护我们母子避难,与他们周旋,我和母亲还有家里的老管家虽然趁机逃了出来,但我父亲从此便行踪不明。”
“从那以后,没过多久,我母亲因忧郁而一病不起,丢下我,撒手人寰了。”
东黎幽幽的望着窗外,眼前似乎又浮现出当年病榻上,母亲眼角的那一抹泪痕。
齐远痴痴的立在一旁,他没有打断东黎,生怕多说出一个字来,搅动起东黎心中隐藏着的那一池哀伤。
东黎低下头,“后来,老管家帮我安葬了母亲,便将我托付给当地一户地主,因为之前我们家业大,老管家在地方上颇有些薄面,就谎称我是他的的远房侄子,让一户地主招我为养婿,把我安顿好后,他便只身出门去寻找我的父亲了。”
听到这里,齐远终于按耐不住心中怦然的躁动,紧紧问道,“那后来呢?”
东黎的眼中闪过一丝黯淡。
“后来。他就再也没有回来,一晃半年,我寄宿的那户地主,也终于知道我们家家道中落,我这个管家的远房侄子就更被瞧不起了,他们甚至觉得,是老管家晃点了他们,我的日子也就越过越艰难了。”
齐远抢过话来,“不会是那个管家故意丢下你跑了吧。”
东黎摇了摇头,“老管家是绝对不会丢下我不管的,他没回来,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为了等他,便一直留在那户地主家里,虽说免不了早晚辛劳,受人冷眼,但毕竟是处容身之所啊。”
齐远听的气顶胸膛,直在屋里背着手转圈。
东黎笑了笑,接着说了下去。
“没想到,在他们家的日子越过越难,虽然我无意给他们当上门女婿,也并不喜欢他们家的女儿,可没过多久,那家地主就当着我的面将女儿许配给了另一家财主,而我,从此也就彻底成了他们家不用付钱的长工。”
“每日燃炊煮饭,端茶递水倒也没什么。挑水劈柴,晨鸣耕作,日暮而归,苦中作乐就是了。冬无炭火,夏无单衣,我也没有怨言。”